温热的鲜血混着内脏,瞬间染红了江水,那股腥甜味,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凶性。
“找死!”
拓跋翰终于反应过来,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那双铜铃大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
他没有去看那些正在沉没的船只,也没有去管那些被屠杀的普通士兵。他的目光,如同一只盯住猎物的饿狼,死死地锁定了冲在最前面的周邦彦!
在他看来,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这个看似首领的文弱书生,这场偷袭便不值一提!
他脚在船头猛地一踏,那艘乌篷船竟被他踩得向下沉了半尺!而他魁梧的身躯,则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裹挟着无匹的威势,跨越数丈的江面,直扑周邦彦!
“南朝的臭虫,纳命来!”
他人在半空,手中的巨斧已经高高举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对着周邦彦的头顶,力劈而下!
这一斧,势大力沉,足以开山裂石!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周邦彦的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他没有硬接,而是脚尖在泥泞的岸边轻轻一点,身体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柳絮,向侧后方飘出数尺。
巨斧,堪堪擦着他的鼻尖落下,“轰”的一声,在岸边砸出了一个半尺深的大坑,泥浆四溅!
“嗯?”拓跋翰一击落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南朝人,身法竟如此诡异。
但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悍将,手腕一翻,巨斧横扫,拦腰斩向周邦彦,招式简单,却霸道无比!
周邦彦故技重施,再次以毫厘之差避开。
他的身形,在拓跋翰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随时都会倾覆,却总能在最危险的关头,找到那一线生机。
“你只会躲吗?懦夫!”
拓跋翰连续十几斧都未能建功,不由得怒火中烧,攻势越发狂暴。
周邦彦依旧不言不语,只是闪躲。
他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
终于,拓跋翰在一次发力过猛的劈砍之后,露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破绽——他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胸前的空门,打开了那千分之一息的时间!
就是现在!
周邦彦眼中精光爆射,一直被动闪躲的他,第一次主动发起了攻击!
他手中那根用来探路的普通竹篙,此刻在他手中,却化作了最致命的毒龙!
竹篙破空,直刺拓跋翰的胸口!
这一刺,快、准、狠!完全是战场上同归于尽的打法!
拓跋翰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一直像泥鳅一样滑溜的家伙,出手的瞬间,竟会如此决绝!他急忙回斧格挡,但已经慢了半拍!
“噗嗤!”
竹篙,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左肩!巨大的力道,带着他魁梧的身体,向后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甲。
“啊——!”
拓跋翰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看着自己肩膀上那根深入寸许的竹篙,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想不通,自己纵横沙场十余年,从未受过如此重伤,今天,竟然会败在一根竹子之下!
“我要你死!”剧痛,彻底激发了他的凶性!他竟不顾伤势,一把拔出竹篙,带起一蓬血雨,再次挥舞着巨斧,状若疯魔地冲向周邦彦!
然而,周邦彦一击得手,早已飘然远去,根本不与他硬拼。
另一边,张横带领的漕帮好手,也已经将残余的辽兵屠戮殆尽。
拓跋翰眼见大势已去,心知再战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他恶狠狠地瞪了周邦彦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随即,他虚晃一斧,逼退众人,转身便要跳入江中逃生。
“想走?”
一声清冷的女声,突然从芦苇荡中响起。
拓跋翰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紫色的魅影,如同鬼魅一般,从他身侧的芦苇丛中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