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沉水香幽袅。
洛寒知整个人像摊开了的猫儿饼,软绵绵地陷在谢珩怀里。
脸颊透着酒酣似的酡红,气息还没匀净,鼻息拂过他颈侧皮肤,带来细密痒意。
蹭着蹭着,她像是‘忽然’被脑子里某个警报惊醒,含含糊糊哼唧了一声:
“韫之哥哥…”
那声音又娇又黏,尾音勾勾绕绕的。
指尖却不安分地戳戳他喉结凸起处:
“崔莹中午说的…呃,就是我在宫里那些话都传出去了。
人多口杂的…会不会…嗯…给你招麻烦呀?”
“哎呀,我这嘴…”
嘴上这么说着,手下戳喉结的动作却没停。
“麻烦?”
谢珩低笑,指尖卷着她一缕散落的发丝把玩,语气闲适却暗藏锋芒,
“长安城里几时缺过流言蜚语?
竖着耳朵听风的,可多着呢。
此刻,怕是已生出几个版本了。”
他松开她的发丝,指尖蘸了蘸杯中残茶,在紫檀案几上划开几道水痕,如同棋盘落子。
“其一,‘谢氏僭越’。”
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砸在人心坎里,
“有心人定会将你那一句‘谢家门楣’,掰开揉碎,说成谢氏眼中再无天子,早已凌驾龙椅之上。
而我那句‘你之享乐便是我之所向’,”
他顿了下,眼底掠过一丝嘲弄的冷光,
“会被解读成谢侍郎为红颜置江山社稷于儿戏。谣言会说——”
他微微压低了嗓音,模仿着某种坊间窃语的口吻:
‘呵!谢家女眷敢压公主一头?谢侍郎宠宗妇享乐重于朝纲法度,眼里可有陛下半分?’
他眼神倏地一冷,
“此乃诛心之论,最是阴毒,直指谢氏不臣。
王家、窦氏等世家,甚至某些清流‘忠臣’,定会推波助澜。”
“其二,‘狐媚祸水’。”
指尖闲适地向右一滑,点在另一道水痕上:
“矛头对准你。
他们会说你这‘乡野女子’,凭媚术蛊惑于我。
甚至太后也为你出头,禁足公主。”
他看着洛寒知瞬间瞪圆的眼睛,故意停顿,才续道:
“你平日那些‘可爱’的小性子,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妖娆惑人’的铁证。
传开了,便成了——”
又压低了嗓音模仿,这次是充满恶意的揣测:
‘啧啧!那个狐媚子,白日里当庭撒泼,夜里榻上吹风,谢家百年清誉,怕是要毁在她那张俏脸蛋和一身软骨头上了。’
“乃人身攻击,旨在毁你清誉,动摇你宗妇之位根基。
安乐公主、崔莹之流,必是主力。”
指尖接着向下滑,点在第三道水痕上:
“其三,‘崔谢决裂’。”
这次声音里多了几许冰凉的算计。
“今日酒楼一事,不知落入了多少双‘恰好路过’的眼里。”
他微微冷笑,
“有心人只需稍加润色,便成了‘崔谢联姻破裂’‘崔氏遭谢珩打压’。话术会是——”
模仿的口吻刻意拔高,带着煽动性:
‘好哇,谢珩为保他那草包未婚妻,竟敢折辱崔家嫡女!清河谢氏真是霸道惯了,崔氏百年门楣,颜面何存?’
“此乃利用世家之间固有的嫌隙与竞争,”
谢珩冷静分析,
“无论是其他世家,还是谢家内部,都会有人借此生事,试探我的底线。”
“其四,‘太后失威’。”
最后点在中央一道水痕,
“太后被你那句‘谢郎说了算’噎到无言。
这场面传出去,好事者便会添油加醋,渲染成‘窦氏皇太后慑于权臣谢珩之威,竟忍气吞声,谢氏之威竟压盖天家龙气?’”
他指尖在那道水痕上用力一点,
“此论直接损及皇室颜面,正中太后痛脚。
窦太后及其依附势力,或想挑拨皇家关系的,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洛寒知听得小嘴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