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伊藤聪美
我起初并没有选择弓道部,毕竟我在体校时期学的东西也基本与弓道扯不上一点关系,我学的是撑杆跳。可惜,像我这样偏门项目的人,虽然作为体校生被分配到武高,但这里并没有足够的经费用于这些项目活动。
小小的社团,终究还是无法支撑体育项目的巨额消耗。与那些冷门社团一样,撑杆跳部尽管有近十人的规模,但所分配到的经费依旧只是够所有人果腹的水平,更别说实现进一步的发展了。部长的目标,也从最开始的实现技术飞跃,变成了让大家活下去。
一个下午,副部长平静地宣布社团的解散。原来经费早已经在一次次会议中被那三大社团瓜分殆尽。一直以来都是部长欠债支撑着这个脆弱的社团。那一天的上午,他终于还是被债主抓到了,被副部长找到的时候已经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不省人事了。副部长代替他做出了艰难的抉择,解散了社团,让我们自寻出路,却只字不提那些债务。没有人能面无表情地离开这个承载着我们一切的地方,但我们也只能离开。我们聚在一起承诺过,等我们有钱了一定把部长为了我们欠的债还上。不过这对于只能苟活着的我们来说,这大概也只能算是“苟富贵,勿相忘”的期许了。
离开了毫无“钱途”的梦想之地,我来到了名声不错的弓道部,这是三大部中唯一一个由女生担任部长的社团,为了钱,我放弃了理想,加入了那里。在那里有无数像我这样来自于崩溃社团的人,意外的是,在这个男生占绝对多数的地方,来弓道部的却大多以女生为主。与我想象的不同,这里并没有进行严格的筛选,甚至没有对弓道技艺有任何的考核,我就这样进入了曾经荣耀得遥不可及的三大社之一。
尽管这并非我初心,但我还是在难民营的接济之下,获得了远超此前的收益。尽管我并没有对这个社团发挥任何贡献,尽管我对弓道一窍不通,尽管我基本上没在领工资以外的时候去过场馆,我还是得到了在之前那个社团无论多么努力也无法获取的奖励。对这份赏赐我与其说感激,倒不如说有几分厌恶。既然你们这里的经费多到了连不训练的人都能分配这么多工资的水平,那么为什么还要争夺那些冷门社团的残羹剩饭。
我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时常来到弓道部来看看他们射箭,尽管我并没有系统性地学过弓道,但我还是在观看中逐渐了解到弓道部中那些人的技艺是真正的顶尖水平。一个月一度的部长竞争赛中他们也是对部长的比分猛烈追赶,结果终究还是没有一个人成功超过了部长。部长的位置就一直由她坐着,一切看似都异常地和谐,但我知道这大概只是表象。
果然不久之后,部长对于比赛人员的招募,让我见识到了大社团的混乱:基本上所有的男生都放弃了对人员的选拔,大多数有射箭能力的女生也都公开与部长叫板。这时候我才知道,他们是被所谓的前部长势力所收买了。
只要她在比赛中败下阵来,按照规定就会重新比赛选出新的部长,而这对于没有足够人手的部长来说,在联赛中的失败几乎是必然的。包括我在内的平庸之辈,成为了部长唯一可以选择的比赛人选,经过菜鸡互啄的评选之后,我居然成为了比赛队伍的一员。在评选过程中,我就能明显感受到我的对手的心不在焉,或者说她们压根就没有哪怕一点弓道的基础。于是,我和一个没有基础但是很努力的家伙,一同成为了武高弓道代表队的队员。而我们的副部长,却是当时
比赛中除部长以外最强的势力,多次挑战赛中未尝一败,但却从未冲击过部长之位,明明在我这个外行看来,她如果想冲击,部长这个位置她大概早就夺下来了。
结果出来没多久,我就收到了来自前部长的贿赂大礼包,是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面额,能够将我们之前那个社团欠下的债务一笔勾销的巨款。我对这个社团并没有多少感情,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赚钱,如今有如此好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又怎么可能拒绝它。于是,我便欣然接受了这份贿赂,并按照前部长的要求,在训练中摆烂了起来。
当我带着这笔巨款找到撑杆跳部长,想用这个来帮助他还完,我们替他欠下的巨款时,他却眉头一皱:“你这钱来路不干净吧,我要是能接受这种钱的人,最开始不会推动社团苟活下去了。这笔钱会毁了你的未来的。”他像个老父亲一般,将我递上前的钱退了回去,长叹一声,向着远处走去了。
最终,我还是出于对老前辈的信任,把钱退回给了弓道部前部长,并开始投身到训练之中。并不是对弓道部产生了任何认同,只是觉得学习并学习弓道也许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至少对于除此道路无路可走的我来说是这样的。至于另外一个人,西川瑾,她似乎是没有任何关于弓道的基础,只是很努力,不过有些时候天分与时间远比努力要重要。
尽管我已经放弃了摆烂,但距离第一次比赛所剩的时间也并不多了,即便我再怎么努力,也终究只能得到部长摇头后轻声的安慰。西川瑾也是一样,倒不如说她比我更惨。我到底还是有过学习弓道的经验的,她却是实打实地从零学起。不过,她的进步速度却明显要比我快一些。尽管我们俩的水平终究还是没有资格去和未来的那俩个学校的那些精心挑选出的选手相抗衡。但我却意外地开始从这项运动中感受到快乐了。
与紧张的形势不同,部长并没有对我们进行任何的催促。在看我们射箭的时候,她看上去很平静。说起话来也显得精力充沛,不过眼角日益明显的黑眼圈却似乎昭示着这一切不过是她表现给我们看的东西罢了。
我们虽然在一个队伍之中,但终究只是接触到在表层的部长。我们没有机会也不敢尝试去接触被部长隐藏起来的那一面。能打败那样有手段的前部长的她,必然更有手段。我们当然知道这一切,但她却从未将我们拽入她的局势之中,也许是我们不配。但我也从中感受到一丝丝诡异的感动,也许我们才是可悲的,也许只有我这么想。也许大家都觉得自己见到的部长就是全部吧。
如果我也能这样纯洁到愚蠢,纯洁到相信我们至今获得的福利都是理所应当,纯洁到相信部长没有采取任何手段就维持了现状,那也许也会挺不错。可惜,我的眼睛终究还是没能骗过我的大脑。
在第一次比赛中,在与樱高比赛中势如破竹的彼之秋队伍全体成员居然都出现了状态极差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之下,裁判居然还是没有进行任何的暂停,比赛以一种诡异的优势取得了胜利。就连我们这些新手都能战胜早在上午就锋芒毕露的彼之秋二人组。我们明明有这么多失误,箭甚至大多脱靶,我们却最终取得了胜利。
虽然我们取得了胜利,但我不敢看彼之秋队员的眼睛。我害怕她们疲惫但清澈的眼睛,将我内心隐藏的恶鬼毫无保留地照出来。目送着她们潦倒的背影,我们赢得了胜利,我却连装笑都装不起来。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怀疑着我们身处的是否为正义?我现在的这种行为,撑杆跳的部长是否会对我进行鄙视?部长的行为到底与那些人口中与我亲眼所见的前部长有什么区别?
我虽见证了罪恶,但我却不准备将其公之于众。按照现在的形势,如果弹劾部长,那上任的必然会是前部长。他的暴行,我在之前就在的人口中得知了。以最低收入标准来分配工资,甚至与柔道部部长一同提议废止最低收入标准。他如果上来了,采取的手段不见得会比现在的部长好到哪里去。更何况,他所剥削的利益并不会分配给我们这些外人哪怕一点,特别还是拒绝过他一次的我。
经过这次事件,我反倒愈发敬佩起了部长,她使用那些手段很成功地保住了当下,尽管这些手段是肮脏的,但当下的日子却是光明的。她用自己的黑暗换来了我们大家的光明,我这样安慰着自己,更加努力地练习弓箭。西川瑾也与我一同努力,她似乎并没有发现哪怕一点异常,只是努力地为着她所憧憬的部长努力着。如果把这残酷的现实告诉她,她大概会崩溃吧。
于是,我自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发现的异常,终究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当做秘密藏于心中。前部长似乎也搜集到了这些资料,试图立足于新闻部对部长展开抨击,最终这个意图却似乎在三大胜的巨大喜悦的压迫中,被碾得粉碎。大概并不止我一个人发现了那个异常。不过大概那那些异响在胜利的巨大号角声中,终究还是没能连成一段怪诞的旋律。
终于,比赛重新降临到我们面前了,尽管我们相比上次已进步显着。但小的数字翻再多倍,当遇到原本就无比庞大的数字,也难以望其项背。樱高被打败了,他们的进步也显着到过于诡异,但这却终究没能阻挡已然势如破竹的彼之秋。
当下午再见到彼之秋的时候,她们虽然万分焦急,却似乎并没有陷入此前那般的萎靡状态之中。难道是部长准备光明正大地与她们对抗了吗?当我看到部长那一瞬间有些惶恐的表情时,我意识到,部长还是下手了,并且这次似乎并没有得手。比赛即将开始了,彼之秋之前的那个小孩子不知道哪里去了,应该是去哪里玩了吧。
当看到部长那个惶恐的表情的一瞬间,我却有了几分释然。虽然我知道我们俩大概率打不过对方身经百炼的选手,但这没准能让我重新感受到体育的对抗的魅力。也许我也是傻了吧,明明我们不可能胜利,部长与副部长的连胜更是难上加难,但我的嘴角却浮起了一抹微笑,也许我是真的爱上这门运动了吧。
只可惜热爱与擅长,终究相隔了千山万水,我们毫无疑问地被打败了。我与西川瑾却几乎同时向对方看去了,只不过我露出的是有些扭曲的苦笑,她却是悲伤至极的泪容。也许我可能还想再将弓道的旅途走下去,希望命运女神能够眷顾部长和副部长她们吧。我瘫坐在休息的凳子上,精疲力竭却又乐在其中,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痛苦还是喜悦,只是呆呆得看着远方,直到下一声哨响揭示着下一阶段的开幕。
(2)结岛由衣
溯月和沐川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这愈发让我对上次的比赛感到怀疑了,上次的比赛,我们大家的状态都不太好。如今七濑莲又被抓走,生死未卜。她们大抵是什么行为都能做得出来的。
最让我好奇的便是,她们武高明明女生的比例远小于男生,但她们的出战阵容中全是女生,而且那俩队员还是新手的水平。她们内部绝对出了问题,才会形成如今这种诡异的状况。我并不可怜她们,我也不想去了解她们到底有多艰辛。我只知道比赛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她们既然做出了作弊的行为,而且裁判置若罔闻,武高就只能得到我的鄙视。
武高的副部长走上来,与我握手,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这就是之前在门口迎接我们的司仪。用着这么奢华的东西,却用着副部长来充当司仪,到底应该说她们寒酸还是奢侈好呢。不过这个司仪,大概也只是一个幌子,大概就是用来给我们下毒东西,只是可惜她们并没有得逞,所以才把七濑莲给掳走,用于扰乱我们的军心。
部长,看起来并没有多担心,但我知道她是表现给我们看的,为了让我们军心不乱。不过她在我们分头寻找,集合的时候表现得确实有些游刃有余,我当然不会怀疑她对七濑莲的担心。
但我们都知道这种担心是没有用的,既然敌暗我明,便不能自乱阵脚。这里虽然并没有那么严明的法律,但是杀人还是被明令禁止的,甚至管理得更加严格,毕竟能力者爆发,就会产生不敢想象的连锁反应。
我即将步入的高三,我们要学习的便是军事知识。未来学成,其中有一部分人就会成为岛上的警卫人员。这个事情是直到高二下学期的开始,我才知道的,原本以为的复习冲刺,如今却变成了预备兵。我也不太能理解,我此前学的两年的知识到底有没有一点能用在未来。
后来也仔细想了想,我们大概也是因为能力才被在这个岛上的。那么我们的能力也是我们与其它正常人唯一的区别,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我终究只是牢笼之内的人,部长和七濑莲她们那样接触过恐怖主义者的,想必能看到更多东西吧,没准都已经知道我们到底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到底啥时候能回到海的那一边去。
思绪被冲到千里之外,将我拽回的是比赛的铃声,我也许真的想太多了,但对于记忆中那有些刻意的空白,我终究还是不能做到彻底无视。尽管只有我有这种感受,只有射箭的时候,才能让我放弃那些胡思乱想。从各种层面上,弓道都可能拯救了我。
“你离答案其实并不远。”武高副部长握着我的手轻声说道,而这一瞬间就让我全身毛孔颤栗了起来。
这是巧合吗?她怎么知道我心中存在疑问。绝对是巧合,她肯定是想用心理战术来攻克我的心理防线,这种小伎俩怎么可能吓得住我。
“不是哦。”她轻声说着,露出了有些狡黠的笑,然后我在心中换了几次她可能会拿的箭,她却是要戏弄我一般,按照我心中的预期挑选着箭。
此刻,我终于意识到我面对的人到底是拥有何等变态能力的存在。读心术,虚空读心吗?不可能,如此恐怖的能力对身体有多大的负荷简直难以想象。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通过接触来建立联通。我和她少数的几次接触都是握手,原来握手这种东西也有这种含义,难怪她这么热情。
她但凡换个项目,这个能力基本上都是无解的存在,不过她所选择的是弓道,别人即便能了解你的心思,也不可能对除了心理压力上有任何冲击。只不过这个心理压力,大多数人就已经受不了了,这也大概是她敢于自曝的原因。既然能力本身并不能直接带来胜利,那么从心理上压倒对手就是最好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
被我发现伎俩,她读取了我的思考大概会大惊失色吧。但我向她那边看去,她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紧张,而且嘴角的微笑似乎更加夸张了起来。看着她的箭一瞬间飞出,我便意识到她的能力只是起辅助作用。抛开能力,她的弓道水平依旧是极为恐怖的水平。而从她的表情中,我感受到她所隐藏的并不只有我发现的这些。
她射箭了,箭稳稳地落在了1.3的位置,作为第一箭,这已经相当稳健了。而当我举起弓的瞬间,我便意识到一个问题,此前充斥于大脑之间的弓道技巧似乎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了。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一点,一瞬间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箭脱离弓,无力地向着远处飞去,就像一只没有翅膀的鸟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为什么有这种能力的人会当副部长,我收起弓这样想着。
(3)紫春静兰
我的能力成功对彼之秋的副部长奏效了,她的箭如同想象中的那样,并没有飞得多远,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并没有多喜欢用这个能力。尽管这个能力的效果并不能永久性地将对方那引以为傲的技巧踢出大脑,但短暂的蒙蔽效果在比赛之中往往效果极佳。
这个能力,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毕竟在武高并没有要把自己能力强制告诉给别人的要求。尽管在苏醒之初的时候,就要把自己的能力告知给登记者,并会对后续的行为进行检测,并登记在案。
而这些登记的东西也不过是自己所描述的东西,只要自己表现出另外的能力,便可以将自己实际拥有的能力隐藏起来。我凭借着自己略微有些充足的知识储备,成功地将自己的能力登记为了“智慧”。这是一个暧昧的词,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这种抽象的能力。但如果没有自己就成为这个先河就行了。
虽然我并不觉得校方天真到相信所有人所说的能力,就是实际的能力;但至少目前并没有任何人对我的行为表现出要控制的打算。
这基本契合了我对于现状的猜想,即武高学校本身或主动或无意识地进行着一种社会实验,一种基于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人性探究实验。
“强者至上”的底层逻辑,对掌权者几乎毫无限制的政策,毫无疑问地推动着对权利趋之若鹜者的不断涌现。唯一的理想主义者——剑道部部长也在剩下两个贪婪者的排挤之下,名存实亡。
我在远处观望着这一切的进行,也许我真的觉醒了所谓的“智慧”吧。不管我怎么预测,未来似乎都只会像那一刻般黯淡,直到她的出现,撕碎了所谓可允许之恶的丑恶面纱。
长条和惠,她打败了前弓道部部长。我知道前部长的手段有多恶劣,更知道能战胜这样的前部长的她,现在或将来大概会用着更恶劣的手段维护自己的统治。这就是所谓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故事,我大概早已经猜到了她的结局。
但我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一种诡异的期待,加入了弓道部。想要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打败了那般歹毒的前部长,也想见证面前这个人的未来会走向何种道路。
尽管我之前就是练弓道的,但我此前基本上都是栖身于剑道部那里。那里也有很多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对剑道并没有多少兴趣,但是大家基本上都对自己面前的这个部长保有着一种敬仰。
当我加入弓道部的时候,长条和惠对弓道部的变革已经基本完成了,平均的收入水平甚至比剑道部的都要高出不少,直到我看到张贴在大堂的收入表,我才意识到她到底有多离谱。在表上,从作为部长的她到籍籍无名的最低档的我,收入水平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即便如同剑道部部长那般仁政,也没有如此恐怖的平均。与其说敬仰,我倒不如说感到了几分恐惧,这大概就是我在书中读到的所谓的平均主义。
如果经济水平会随着发展逐步增加,那这种割裂感,也许不会那般强烈,但在武高的收入水平是基本保持不变的,这就意味着大家的收入在从今往后大概都会保持在现在这个水平。
人性的欲望是上升的,这般固定的收入,除非发生大规模的通货紧缩,不然大概率不会满足他们的欲望。而那些有能力的人自然不会满足于自己如何发展也不会改变的收入水平,恰好这些人就拥有颠覆长条和惠统治的能力。
最不巧的是,据我所知,前部长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夺回他曾经的位置。不巧的是,她所服务的那些底层人,并没有与前部长抗衡的能力,或者说他们基本上就是来弓道部享受更高收入水平的。既然有人在白嫖,那么努力的人便会失去积极性,这是人性的最基本的道路,她居然连这点都不懂吗?
但不知为何,我并不想离开这个注定毁灭的乌托邦。比起收入起伏变化,但政局一成不变的剑道部;我更想留在收入一成不变,但政局风云变幻的弓道部。
并不是对弓道有啥特殊的爱好,能留在剑道部摆烂到毕业,没准也是不错的结果,这样我也大概不会被卷入弓道部未来诡谲的政局中去了。但我并不是无情的人,看着那个暴君即将再次君临的将来,我似乎变得不再聪明了,极少数人的幸福与大多数人的苦难,这终究是我不忍直视的东西。
长条和惠只是走错了路,与那个恶魔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也许我一直骗自己是个理性主义者,到头来自己没准更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吧。
就这样我依靠着我那凭借着礼仪基本必胜的能力,走到了她的跟前,代替她,成为新的部长吗?这也许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毕竟如此下去,她那此刻纯洁无比的灵魂也会随着政治斗争逐渐污浊下去,但我夺走了她的位置,我就真的会像她那般孤独且正义地走下去吗?
于是,我停下来脚步,从未向她发起哪怕一次挑战,在她身后阻拦尽可能多的挑战者,尽可能在她面前装作一个单纯的没事人一般。理论上只有打败我的人才有资格挑战部长,我作为理论上不败的存在,那和惠的位置大概率就能一直保持下去了。
但这一美好的现状,在上面提出可以绕开副部长直接挑战部长的文件发出后,被彻底打破了。有能力者果然基本上都被前部长拉拢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前部长回归,他们的收入固然是会提高的,至于底层人,这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由此,部长组建起来的队伍便只剩下了基础都不扎实的菜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