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繁音喉头有些发酸:“春娘……”
春娘看着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姑娘无需担心我,能从这里逃走,于我而言,无异于新生。我不该再任由名节两个字,困住我的后半生。”
祝繁音抓着她的手,张张嘴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以她如今的身份,给不出什么协助和承诺。
“我也答应姑娘,事成之后,我会给姑娘一笔银钱,足够你余生的生活,若姑娘愿意到汴京开始新的生活,我与繁音也会尽力帮忙。”
门外传来一道清亮男声。
祝繁音与春娘循声望去,正看到谢清和推门进来。
他本来是找祝繁音,未曾想能在门外听到这样一番话。
此举对于女子而言,是很难走出的一步。
谢清和也清楚,眼下秦县丞与郭县令背后的势力尚且不清楚,在此种情况之下,他们需要掌握尽可能多的人证物证,才能有更大胜算。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希冀也不能凌驾于受害者的意愿之上。
如今春娘肯站出来,对于谢清和是求之不得。
春娘闻言,朝他们屈膝行了礼。
她自知未来境况很难顺遂,此时此刻并不宜拒绝面前人的好意:“那春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说完便离开。
祝繁音似乎是说给谢清和,又似乎在说给自己:“往后,她会过得很好的。”
谢清和“嗯”了一声。
他坐在了祝繁音身侧,主动说了外头的情况:“留的两个活口,对这些事情知道的不多,他们主要跟着郭夫人,按郭夫人的意思抓人,再送到这处别院。送过来之前停留的地方不固定,但一般不会很久,最多也就是一天一夜。”
“不过那个守门的似乎同牛成是旧识,说了些关于牛成的事情。”
祝繁音拧眉问:“与杂耍班子有关?”
她记得,展十七当初去调查杂耍班子时,因为找到的线索突然断掉,还受了伤。如今牛成已经死了,能从旁人口中续上,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谢清和点头:“牛成原本就是个临川的混混,后来不知为何,得了郭夫人的青眼,常替县令府做事。后来杂耍班子被他接手,这杂耍班子名声不错,又常年到各处演出,便被郭县令看中,成了往汴京送金银送人的路子。杂耍班子原本的成员多是些老实农民,哪里肯做这些事,便接连离开。谁能想到这牛成担心事情暴露,竟然背着人一一杀干净了。”
祝繁音没想到,事情竟是这般。
也无怪乎以展十七的本事,居然在这事儿上查不下去。
虽然满是疑点,但的确没有活口。
祝繁音沉默着:“那到汴京的事……”
她问的犹豫。
谢清和微微摇头:“我问过了,这事儿是牛成负责。送东西去汴京的法子不止牛成一条,旁的他们不接触,也不知道。”
祝繁音忍不住叹气。
若是……若是没杀牛成就好了。
谢清和一眼便看出来她在想什么,有些忍俊不禁,伸手戳了戳她额头:“你又想什么呢?”
祝繁音的心思被人看穿,有些不自在,悄悄别开视线。
谢清和担心她又钻牛角尖,特意解释道:“即便当时牛成伤害的不是你,我一样会出手。以一条人命去打赌未必能得到的情报,祝繁音,这绝对是得不偿失。”
“无论那个人是不是你,都一样得不偿失。”
这些话祝繁音听进去了,轻轻点了点头。
她自然清楚谢清和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