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坠落的过程中,山风裹挟着细沙扑进她的眼睛,恍惚间竟像是菩萨垂落的慈悲泪,洗净了这方天地蒙尘的良知。
一如前世,快速坠落的身影。
惊呼声刺破暮色,陆掸子在昏迷中皱紧眉头,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沙砾。
孔渊坠落的身影与程鸳绝望的眼神,像两道永不愈合的伤口,永远刻进了这片血色的黄昏。
山风掠过空荡荡的崖边,卷起几缕带血的发丝,火把的光消散在渐浓的夜色里。
神思逐渐清明的程鸳抱着昭雪哭泣。
她的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像只受伤后本能蜷缩的幼兽。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鼻尖渐渐泛起红意,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肩膀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
突然,一声压抑的抽噎冲破防线,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滚滚而下。
她抬手捂住嘴,却挡不住从指缝间溢出的啜泣声,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要将所有委屈都裹进自己的躯壳里。
但昭雪一下下拍着程鸳,任由程鸳哭泣。
压抑的哭泣渐渐转为颤抖的抽泣,她放下手,大口喘息着,泪水混着鼻涕糊满脸庞,再也顾不得任何形象。
呜咽声变得绵长而破碎,偶尔夹杂着几声凄厉的哭喊,像寒冬深夜里孤狼的哀嚎。
她不住地摇头,似乎在否定这残酷的现实,又像是在无声地控诉命运的不公。
最后,哭泣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只剩下偶尔颤抖的肩膀,和沾着泪水的凌乱发丝,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情感的惊涛骇浪。
陆掸子头痛欲裂,丧失的记忆才从清醒后的程鸳传入她的脑海。
孔渊真的不是病死的。
虽然人能度的幻境里,她在孔渊临死前,就从孔渊的遗言中听她讲述了一切。但从程鸳的视角看这一切,是那么让人……
泪流满面。
孔渊,过刚易折啊……
陆掸子缓过劲,坐在地上大喘气。
这一场唤醒程鸳的意识和脑科手术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昭雪冰冷的脸上全是泪痕,感激地握住陆掸子的手。“谢谢你救我的妹妹!”
陆掸子拍拍昭雪的手:“很感激我的话,就做我太和玄宗的长老吧。”
昭雪愣了一下,没想到陆掸子提出这个邀约。
“我知道你背地里还搞了一个组织,专门针对倾轧生灵的各宗门,与我太和玄宗理念相合,可以一起并入太和玄宗。”陆掸子笑容真挚。
昭雪犹豫了一下,程鸳拉了拉她的小指。
是啊,之前她一个人没有关系,如今带着程鸳,是该有个好的归处了……
可是……
昭雪还是迟疑着开口:“我曾灭你满门,你不介意吗?”
陆掸子笑容一抽:“你觉得,我要是不知道你的目的,会帮助你吗?”
陆掸子轻叹一声:“我太和玄宗问剑峰一脉断绝,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昭雪没忍住轻笑一声。
陆掸子正色,认真起身,对昭雪躬身一拜:“在下太和玄宗第三十六代宗主拂尘,诚恳邀请昭雪仙尊屈就我太和玄宗的问剑峰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