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闻苦一个人坐在龙宫的长廊里，看湖底漫游的光。
琉璃长廊蜿蜒如龙脊，两侧明珠映照出粼粼波光。
元闻苦倚着珊瑚栏杆，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微微没有显怀的小腹。
龙胎正在他体内因爱而生的孕囊里生长，这本该是喜悦的时刻，可今日所闻却让他如坠冰窟。
元闻苦的目光穿透澄澈的海水，望向长廊尽头那片幽蓝。
拂尘和元折囿……怎么会……
元闻苦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孕期敏感的身体让他难受，身上还有不久前的余韵，且弥漫着陆掸子的气息。
这气息让他胃部翻涌，一股酸水涌上喉头。
“唔……”元闻苦匆忙捂住嘴，另一只手撑住栏杆。
孕吐反应来得突然而剧烈，仿佛连心肺都要呕出来。
明明一年以来，从来不会害喜的。
元折囿和他长得那样像，拂尘一定是更喜欢年轻的小龙吧……
长廊寂静无声，唯有光影轻抚过他的黑发。
元闻苦凝视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张让陆掸子神魂颠倒的容颜如今憔悴不堪，眼尾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年老色衰……？
他想起拂尘撩起他的发丝时，指尖抚上脸颊的温柔触感，那时拂尘含笑说：“师尊如今更显柔情。”
胸口突然一阵刺痛，元闻苦按住心口，感受着体内胎儿不稳定的跳动。
孕期法力紊乱本属正常，可此刻的波动却分明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说着思念我，却还是和别人厮混……”元闻苦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在水流中。
元闻苦闭上眼，长睫轻颤。腹中又一阵抽痛，元闻苦弯下腰，柔顺的黑发垂落遮住了他惨白的脸色。
龙胎不安地躁动着，仿佛感知到了父君的悲痛。他不得不运转法力安抚，却因情绪波动而收效甚微。
“别怕……”他元闻苦轻声对腹中胎儿道，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父君在这里……”
一滴泪无声滑落，飘到隔离在龙宫外的海水中消失不见。
元闻苦恍惚想起，拂尘曾说最喜看他笑，说他眼里有一汪春水。
可如今这片春水正在他胸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何时有了肌肤之亲？拂尘与他人欢好时，也会柔情地托着他们的腰吗？也会耳鬓厮磨，说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吗？
无数问题在元闻苦脑海中盘旋，每一个都像刀子剜着他的心。
最可笑的是，他竟一直以为拂尘心中只有自己。
那个总爱赖在他怀中撒娇的徒儿，那个在曾经窥天镜前红着脸说：“痴恋师尊我罪该万死，却心情难抑。”的人。
“呵……”元闻苦突然轻笑出声，笑声中满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