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意识像沉船般坠入无光的深海,被万吨的墨汁浸泡、渗透。林墨感觉不到躯体,感觉不到水流,只有一种被冰冷规则铁水浇筑、封固在永恒石棺中的窒息感。莱欧斯利的“强制静默”力场如同一座无形的冰山,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意念都冻结在核心深处,连洛蒂娅那绝望的悲鸣都变得遥远模糊,如同隔着一个世界的风声。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一点微弱的、持续的冰凉触感,如同嵌入灵魂的坐标点,提醒着他核心的存在——那是枫丹监管符文的位置,在绝对的静默中,成了意识唯一能锚定的灯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也许只是一瞬。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穿透了静默壁垒的震动,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涌动,触动了林墨被冻结的感知。
不是声音,更像是规则的涟漪。
紧接着,一种冰冷、粘稠、带着浓烈腥咸和腐朽气息的“湿意”,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那坚不可摧的静默力场,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上林墨被禁锢的意识核心。
是水。但不是纯净的、流淌着生命韵律的纯水精灵之水。这“湿意”沉重、污浊,带着原始的蛮荒气息,蕴含着庞大的、混乱的生命力,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如同世界胎动般的亘古悲鸣。
原始胎海!
林墨被冻结的意识猛地一颤。这感觉无比清晰,比之前洛蒂娅的意念投影更加直接,仿佛他的一部分已经沉入了那片被污染的海水之中。污浊的胎海之水正试图渗透进来,与静默力场发生着微妙的对抗。
就在这时——
噗通…噗通…
两声微弱却清晰的、如同心脏跳动的声音,直接在他被静默的感知中响起。这心跳并非来自他自己,而是来自那缠绕上来的胎海“湿意”深处。
第一声心跳沉重、缓慢,带着一种熔炉燃烧般的闷响,充满了湮灭与秩序的力量——莱欧斯利!他就在附近!这心跳是他力量的某种律动,如同锚点般稳定着这片静默空间,抵抗着胎海之水的渗透。
第二声心跳则截然不同。它微弱、急促,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精密感,如同无数细小的齿轮在高速咬合运转。这心跳隐藏在胎海污浊的“湿意”里,如同跗骨之蛆,贪婪地汲取着胎海混乱的生命力,并不断向林墨被禁锢的核心释放着极其微弱却充满诱导性的数据流——博士的猩红印记!它没有被彻底压制,反而在利用胎海之水与莱欧斯利力场对抗的缝隙,如同病毒般悄然复苏、蔓延!
林墨的意识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心跳压迫下痛苦地扭曲。一边是莱欧斯利冰冷的秩序熔炉,要将他彻底封存拆解;一边是博士猩红印记的精密污染,试图将他同化为混乱的数据节点;而原始胎海那污浊沉重的“湿意”,如同绝望的泥沼,正从外部挤压渗透,带来沉沦的窒息感。
就在这内外交困、意识濒临被三方力量彻底碾碎的临界点——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玻璃碎裂的脆响,在林墨被静默的核心深处响起。不是物理的声音,而是某种规则层面的屏障被强行突破!
一道微弱的、带着水润光泽的幽蓝色意念,如同从石缝中顽强钻出的嫩芽,猛地刺破了莱欧斯利的静默壁垒,精准地链接上了林墨被禁锢的意识核心!是洛蒂娅!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胎海深处、在深渊锁链的束缚下,再次强行突破了封锁!
“恩人…听…我说…”洛蒂娅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与虚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深渊…锁链…不只是…束缚…它们是…‘根须’…在抽取…胎海…本源…注入…‘熔炉’…”
“熔炉?”林墨残存的意念艰难地回应。
“不是…典狱长的…熔炉…”洛蒂娅的意念带着深深的恐惧,“是…另一个…更大…更冰冷…的…‘计算熔炉’…它在…胎海…深处…被深渊…唤醒…”
“那些锁链…抽取的…力量…被转化…成了…‘坏账燃料’…驱动着…那个…熔炉…进行…某种…庞大的…‘清算推演’…”
“推演目标…是…整个枫丹…的…规则…结构…它在…寻找…‘坏账’的…源头…和…‘漏洞’…”
“博士…猩红的…光…就在…熔炉…核心…他…在…引导…这场…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