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的手机突然震动。周小雅发来一段模糊的录音,背景音里有陆铭的嘶吼:“……那不是我父亲!他在镜子里……在镜子里!”
杂音中,一个规律性的敲击声引起林涛注意。他调出频谱分析,波形图显示敲击节奏与摩斯密码吻合:
雨水顺着天台的排水管奔涌,林涛踹开锈蚀的铁门时,黑影正从水箱后方闪过。他追到边缘,只看见消防梯还在轻微摇晃,栏杆上粘着半凝固的血迹。
“你跑不掉。”林涛对着虚空低语,手电筒照向地面——半杯咖啡搁在水箱上,杯沿的唇印沾着淡粉色口红。
沈静今天涂的就是这个颜色。
他俯身嗅了嗅,咖啡里混着熟悉的苦杏仁味。苯二氮卓类药物的气味。
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林涛猛地转身,三楼的监控探头不知何时被人转向,此刻正对着他的脸。红光闪烁间,他恍惚看见镜头玻璃反射出自己的后颈——那里浮现出淡红色的“7”字疤痕。
耳鸣再次袭来。这次夹杂着陆文渊的声音,像从老旧录音带里飘出:
雷声炸响。林涛跌跌撞撞冲下楼梯,在二楼拐角撞翻了一个画架。帆布滑落,露出未完成的油画:七个穿病号服的孩子站在镜前,镜中却只映出同一个成年男人的背影——蛇戒在无名指上闪着光。
画框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沈静画廊的地下室弥漫着乙酸乙酯的刺鼻气味。林涛推开虚掩的门时,铁桶里的火焰正吞噬最后一张照片——年轻时的沈静站在疗养院门口,胸前的“实习护士”名牌被火舌卷曲。
“你认识杨振。”林涛踩灭火苗,镊子夹起烧焦的相片残角,“1999年你在‘镜面计划’里负责什么?药物注射?心理评估?”
沈静用调色刀刮着油画上的颜料,刀锋在画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只是个记录者。陆文渊需要有人画下实验体的表情变化。”她突然撕开画布,露出底层的素描——杨振被绑在电击椅上,眼镜片后的瞳孔放大到极致。
“知道为什么选7号吗?”沈静的声音像浸了冰水,“杨振是罕见的镜像触觉联觉者。当他看着陆铭的照片时,能真实感受到对方的一切……”她的调色刀猛地扎进素描中杨振的脖子,“包括杀人时的快感。”
林涛的手机突然亮起。拘留所的监控画面里,陆铭正用头撞击单向玻璃,鲜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他的右手痉挛般抽搐,五指扭曲成蛇形——与张薇脖颈上的掐痕完全一致。
“不是他。”沈静突然笑了,火光在她眼里跳动,“你该问问秦越,为什么他的光谱报告里漏了最关键的数据——”
地下室的排风扇突然加速,燃烧的灰烬被卷成漩涡。在飞旋的火星中,林涛看清了沈静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那里本该有枚蛇戒。
窗外,雨停了。圣心疗养院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同竖起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