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喏。”他指了指客厅书架那边的几个铁皮箱。“那里有几箱书,漂洋过海回来的。你帮我理一理。”
突然变成了一个图书管理员。
“还有,阳台的松鼠喂一喂。”
“松鼠?”
“嗯。现在冬天,松鼠的食物不够了,会下来作乱。”
又多了一项野生动物喂养工作。
“时候差不多了。”他站起来,看了看表。
“吻面礼。”她拉住他夹克衫的下摆,好像孩子要糖果,左右摇了摇,“离别的那种。”
许是萧贺晨愣住了,她拉他不动,就直接跳到沙发上,扑到他面前,她确信自己的唇是热的,不至于冷到他。扬起下巴,用唇-瓣在他面颊上贴了一下。
这几秒的时间像果冻一样凝固了,直到他的长睫毛扑闪了两下,时间又开始流淌。
“这不正宗。”他很认真地评论。“要三下。”说完,他把脸伸过来,干燥的唇轻轻覆在她的一侧面颊。然后双手抱着她,一面贴完再另外一面,小心翼翼,似是把她当作一只薄胎的玻璃杯,细心呵护着碰了碰。
“你周叔轰了两次电话给我了。”林婶在厨房,戴着墨镜,叉着腰说。
“嗯。”萧贺晨轻轻应了一句,把胡轻曼抱下沙发。走去门边拉起行李,回头说,“一起去地下车库。”
门外的两部电梯都是供301室使用,摁了一下按钮,其中一个电梯门很快就打开了。
两人先后进入电梯轿厢。胡轻曼擡手,想去按那个“-1”的按钮。萧贺晨把她的手拿住了。
“我开车比周叔快。”他轻声说了句。又把她的手攥在手心,细微地揉-搓着。她的小指好似无骨,带着一点弹性。“比他快七分钟。”他看着她,下垂的眼眸里泛起了水雾,迟疑了几秒,弯腰,微侧着头,堪堪贴上了她又变得冰凉的唇。
突如其来的吻。
轿厢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没有空气流动。只有一盏冷白色的顶灯。四周是打磨到镜面的不锈钢墙壁,两人站在中间,好像万花筒里的彩片,复制了无数个。
分开后,胡轻曼有点懵。她双眼瞟了瞟,觉得他穿的太单薄了,里面一件丝质衬衫,外面就一件春款的薄绒夹克。双手抓了抓他的手臂,问:“你是不是穿的太少了?”
“不要说话,浪费时间。”他没有回答,使劲箍住了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俯身用力地吻下去。
屋外的冷气,丝丝钻入鼻腔,胡轻曼的鼻子瞬间又有点堵了。
她闻不到气味。
一种柑香气却可以从口传来,牙齿被轻轻抵开,一阵柔软,酥麻感席卷全身。她不自觉地往下沉,一寸一寸,双脚好像是被抽了虾线的软脚虾。站不稳,几欲滑下去。
他松开手臂,继而又使力把她抱起来,像之前抱小婴儿那样,托住了她的屁.股,整个人靠在他胸-前,“先透个气。”
他见胡轻曼的胸-脯起伏得厉害,想是被憋到了,笑着说,“现在轮到你了。”接着,他闭上了双眼,等待她的主动。
她被他的话弄了个措手不及。抿了抿唇,湿湿的,但时间紧迫,没工夫犹豫。她亲了亲他的眼,那双吸引她的黑洞一般的眼。
“时间珍贵,不要做无谓的事。”他睁开眼,两人气息靠近。他一擡下巴就含-住了她的唇珠,用舌头撬开了她的嘴。
他的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暖意,像是有结界一样,层层盘住了她。她不敢睁眼,害怕一见到光亮,这暖意就会消失不见。暖意透过湿-润的绵软舌尖,透过衣料的轻缓摩挲,透过周遭的静默空气,变成了融融的温柔。
此刻,她明白了当初那些小卫星为什么要靠近土星,为什么被炸成了亿万颗碎石和冰晶,还甘愿围绕着土星公转,变成它的光环。因为土星太暖,暖到变成了一颗气态行星。
萧贺晨对她一直是很温柔的。只是她刻意地把他想象成冰冷和面无表情的人。是因为章绣对她的严厉警告,让她生出了不敢靠近的想法。二十多年来,她那不成熟的处世经验,让她把自己的心变成了一块冰,坚-硬如铁,这样可以避免外界的侵害。可人心怎么能一直那么冰冷?她也想靠近温暖的地方,比如阳光,比如焰火,比如萧贺晨。
他是晨间的一盏光,慢慢照进了那个冰冻的心脏。或许还不够热烈,但这也已经足够。
“到时间了。”他停止了吻。好似还不情愿的,又揉了揉她的肩膀,抵住额头,轻触鼻尖,低声吟语:
“胡轻曼,谢谢你选择我。”
=
在地下车库,萧贺晨把胡轻曼交给了周叔,让周叔送她回家拿点替换衣物。
胡轻曼坐在商务车里,转头看后面的暗紫色车。商务车的后玻璃贴了暗色的膜,夜晚里看的不太真切。她仰着脖子,一直看着,萧贺晨模糊的脸时隐时现。
两车一直跟着开,到了山下,暗紫车往另外的方向去。那是去往机场的高速公路。
周叔开车很稳,他慢慢地往过江隧道上转。这时还没完全过晚高峰,车在江岸边走走停停。她看了看窗外,对岸就是江滨路,她如果没有近视,就可以看到48小时前,她和萧贺晨坐的那个长背靠椅。现在她只能模糊地看到一排光线晕染开的街灯,和糊了边的类似座椅的块状物。
“上次的鸡吃了吗?”周叔问。
“还没呢。”上次把鸡拿回家,是胡轻曼第一次坐周叔的车。
“那鸡的脚上长毛的,市场上卖得不便宜。”
“嗯。是平县的土鸡,现在很少见了。”胡轻曼想了想,又问,“周叔,那个……萧贺晨为什么讨厌鸡?”
“啊?因为林欢处理鸡的时候,血腥气会把屋子熏了。”周叔笑着说,“小晨不喜欢禽鸟的这种气味。”
林欢应该是林婶了。胡轻曼笑了笑。
她在老家见过杀鸡杀鸭的场面,放血拔毛的时候,气味确实很大。不过她对这些没什么忌讳,一般处理活鸡的地方都有排气系统,或者干脆在露天的地方,气味很快就消散了。介于萧贺晨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他不喜欢这些也正常。
车进入过江隧道,顿闪的灯光极速往后退,也把车内照亮了。
“胡小姐。你应该多笑笑。接下来要过元旦啦,新的一年了,要有新气象。”
是呢。马上就要进入2023年了。她也要回复卢朗文去不去奥峰。如果住在陇山墅,通勤上就没问题了。
不过能一直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