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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上)(1 / 2)

选择(上)

胡轻曼推着自行车,回头看了看黑色保镖车,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江风渐大,路上的行人少得只手可数。

她跨上了自行车座,慢慢骑着往家走。路灯一盏盏地往后倒退,地上的人影重重叠叠地出现又消失。

她有点轻微近视,没看到一个小台阶,车头弯了一下,整个人朝侧面倒了下去。所幸没磕到头,小腿和右手手背同时碰到了路上的小石子,有点疼。她也不管车,坐在小台阶上揉起了手和腿。

冬天因为血液循环慢,磕碰到就会感觉生疼。这条裤子还是她衣柜里比较厚的一条,磕到了还是那么痛。不过再怎么疼,也抵不上心里的碎渣碾压着五脏六腑。

从小到大,她的心破碎过很多次。从梦中的奔跑,想抓住前面的人,让她再抱一抱自己;在小时候,被同学家长指责是个没娘养的孩子,她擒着泪,告诫自己不可哭得太大声。年少时代就更多了,她以为自己的心已是金刚不坏,可还是在去年被人推搡倒地,被污蔑破坏别人家庭,再次被砸烂了自尊心。

今晚拒绝了萧贺晨,虽然她很心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何破碎都会慢慢修复。

她曾经在网上看到一则天文报道,是关于土星环的形成。曾有一颗环绕着土星公转的小卫星,因土星的强大引力,失重的小卫星被土星撕碎。土星毫发无损,而小卫星成了亿万颗碎片。碎片又因引力作用,继续以土星为圆心,围着它公转。小碎片聚集成带,形成了现在的土星环。

一个破碎又美丽的故事,象征着小卫星的自不量力。

就像她和萧贺晨一样。抛却章绣那边的阻力,她的身份背景学识阅历,成长环境,与他都有巨大的差距。为此,章绣不止一次地告诫过她。她也铭记于心。他们的差距甚至不止土星与小卫星的质量悬殊。就算身份上有章绣的加持,但胡轻曼见识阅历还是水底的淤泥,就算被捞上来洗一洗,她还是会沉下去。

思及此,她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按下了几个字:

【胡轻曼想要的:A,萧贺晨。B,章绣。C……】

她把萧贺晨删了。A那里留了个空。

关于B,她在幼年时,被人欺负了,都是骂她“没娘养的”,现在她发现她亲妈还在,如果能认亲,可以稍稍填补年少时的缺憾。

想到这里,她自嘲笑了笑。认了又能怎么样?说不定会被绑架吧?然后被藏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再也回不到这里。

关于C……,她暂时还没找到。

她的人生是被周遭的环境推着走下去的。好像是到了什么年纪,她就要做什么。

要中考了,要高考了,要工作了。一步一步,像电影《阿飞正传》的男主人公,一只无脚的飞鸟,被周围的气流顶着往前飞,降落的地方就是尽头。

其实这次主动拒绝萧贺晨,反而是她二十五年人生路上,第一次主动拒绝了别人的推举。

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至少,剩下的路是自己走,她确信能把控自己的行为和思想,不要再被人迷惑和引诱,造成一些无法弥补的错误。

胡轻曼起身,扶起自行车。手和小腿都不疼了。她跺了跺脚,平底的帆布鞋让她多了点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不用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而穿蹩脚的高跟鞋了。

以后应该也不用穿了。

她这样想,心里稍微轻松了点。

=

这一觉睡得很沉。胡轻曼做着像电影拉片一般的梦,只是内容像丢失了几帧,时断时续地不连贯。一会儿在沙滩上奔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砂砾上;一会儿被人追着训斥,抱着头不敢往后看。她害怕地躲进了地上的一个窟窿,把自己缩成一团,像颗玻璃球一样,透明易碎。但还是有人来挖这个小小的窟窿,也不是想把她怎么样,就像玩儿似的挠她,骚扰她,让她浑身难受不自在。

迷顿睁眼,还没完全清醒,觉得浑身的骨头又热又酸,和发烧的状态不同,是那种极度疲劳后的沉重感。

手机放在枕头下,剩得只有百分之十的电量。电池标识发红地提醒她充电。随意翻了翻,看到早上珠海公司已发了线上面试的邀约,只是她还在沉睡中,没有接到。

还有曹芊芊发来的微信。她说一早公司里就在“大清洗”,每个部门领导都被约去谈话,下午她怕是无法溜出来带她去看房。不过她把房子的地址发了过来,如果胡轻曼有空,可以先去看看外部条件。

那房子是她男朋友吴军翔找来的。她也把吴军翔的名片推送了过来。

胡轻曼加了吴军翔的微信,暂时还没通过。拿起手机去充电,又去洗漱了一番。回来看他通过了,就着房子的事聊了起来。

许是做房产中介的都很能聊。吴军翔发了多张房子的内室图片,并详细介绍了地理位置,价格等。只是这个房子在城中村,周围环境不大好,独身女人居住可能会有安全隐患,最重要的是离奥峰还有四五十分钟的路程。性价比实在是不高。

【胡小姐,东新区在租房源很少啊。】吴军翔说。

他也没骗人,现在接近年底,本身房源就会变少,再加上东新区的建设关系,有房出租就立刻被人抢租了。也不能怪闺蜜男友找的不-良房子。

她只回了谢谢,有机会再看看下个房源。

吴军翔回了个【OK】也就没下文了。

出了房间门,胡昌邦在客厅里看电视。其实胡昌邦的眼睛已经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右眼,几乎是失明的状态,靠着左眼的一点视力,只能看到光线和一些大的动作。电视开着也就听个声音。他听胡轻曼出门来,就问了句要不要吃午饭。

已经过了午时。她都没看时间。

去餐桌上吃了一些。擡手发现手腕上的手表带松了。倒不是质量问题,是她最近瘦了,手腕上的肉也少了些。表带依旧是那个长度,只是手腕的周长缩短,让表头得了自由,滑来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