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又说了些注意事项。
胡昌邦端了茶水进房间,听到张医生说“不要太累”,他就抱怨了几句。
“是啊,这孩子工作拼命,公司离家又远,来回一趟要四个小时。天天早出晚归,可不累到了?”
韩依菲和祁云繁听闻通勤时间要四个小时,纷纷砸舌。
“叔,确实是太远了。”韩依菲瞄了一眼祁云繁,瞎说道,“我家过去也要一个小时呢。”
“对对,我家也离得远。”祁云繁也补充了一句,说完看了一眼萧贺晨。见他一直呆着没动静,他又大胆说了句,“没事,我们萧总会解决的。”
“这还能解决?”胡昌邦倒是不信。私人企业,除非是大公司有班车,小公司哪有那么多的福利。
“我们萧总买了辆商务车,现在就在规划线路,轻曼这里最远,是第一站。”韩依菲讲得有鼻子有眼。
胡昌邦听了很高兴,觉得这公司很人性化,能为员工着想。老板虽然长得粗糙了点,但是能亲自来看望,倒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转头见女儿还像个蜗牛一样缩在被窝里,就朝她拍了拍,“曼曼,快起来谢谢领导和两位同事啊。”
这一拍不要紧,正好拍在胡轻曼的肚子上。她忍着“嗯”了一声。原本就想小-便,这会儿更是有点憋不住了。急于要下逐客令,她便伸-出两只手,朝他们双手合十,拜了拜。
几人都被她的举动弄笑了,除了萧贺晨。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韩依菲感觉到了胡轻曼的尴尬,毕竟这是她的闺房,里面两个大男人,又加上个父亲,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实在是不雅。她转头看了看萧贺晨,见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小山丘”,就轻轻地推了他。
“张医生,确实是没问题了吗?”萧贺晨问。
张医生说没问题后,韩依菲也补充道:“一定是没问题了,明天肯定是可以正常上班的。”
听到上班,萧贺晨又有点不悦。祁云繁看出来,找补说道:“没事没事,我们萧总说了请假没问题的。”
萧贺晨想到要找卢朗文请假才行,下意识就飙了句英语,大意是他会找卢朗文请假。
他飙完英语后,胡昌邦和张医生都还没反应过来,韩依菲反应快一步,朝胡昌邦说道:“叔,我们萧总才从美国回来,偶尔会说点英文。”
胡昌邦听了,就想:怪不得,留学回来的就是新潮些,男的也喜欢染发。
韩依菲说完,拉了拉坐着喝水的祁云繁,又牵了张医生的胳膊,朝被窝里的胡轻曼道:
“轻曼,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们几个就先走了啊?”
胡轻曼巴不得他们快点走,伸-出一只手朝他们挥舞,示意再见。
他们又笑了几声。随后轻轻关上了门。
胡轻曼等他们的声音远去,才从床上蹦下来。打开房门一点,透着门缝看着几人走出了家门,栗棕色是最后一个出去的。他今天穿着一套浅色休闲服,脊背有些弯曲,头朝下不知在想什么,背后有几条清晰的褶皱,显得有点颓唐。
是真的从美国赶回来了啊?
她想到这,揉了揉脸,觉得脸好漡。心口像压着一捧沙,慢慢地从缝隙里往下漏,一缕一寸地渗到五脏六腑,钻进了空隙,填补了一些不知名的角落。
进了卫生间,她的思绪随着汹涌尿意的释放,而变得更加混乱。像团被猫抓坏了的毛球,理都理不清。
萧贺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初见时,他言语诚恳,做出一副脉脉温情的模样吸引她。过了几天就发了婚内协议防着她。协议里有两项很矛盾,一项在正文:两人不能交往;一项在补充项里:双方也不能公开交往其他人。
她处在完全的弱势,没有资格不签那个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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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出来后,韩依菲送张医生先走了。萧贺晨坐祁云繁的车离开。
路上,祁云繁说胡轻曼家离奥峰广告确实太远了,让萧贺晨的司机接她去上下班,解一下燃眉之急。
萧贺晨没有说话。
祁云繁笑着说,胡轻曼之前有被吓到,今天看她这样,应该是好些了。
萧贺晨还是没有接话。
祁云繁又问他吃了没有,一下飞机就赶到市里,要不要吃点宵夜。
萧贺晨的嘴巴抿得紧紧的,一丝缝都没有。
想想也是,坐了二十来个小时的飞机,一下来就直奔市内,不顾形象地出现。胡轻曼却连个面都不给见,话都不说一句。换成祁云繁见了也不开心,何况是萧贺晨。
祁云繁见他低着头,眼眸向下看,也不知在盯着什么。以免惹再到他,他也不敢再发出声音,盯着前方,专注地开车。
一会儿,萧贺晨的手机响起,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祁云繁眼尖,看到了是胡轻曼的名字。在接起电话前,不知为何祁云繁的腰,下意识地离开了车座椅上的靠垫,像是个正襟危坐的考生,紧张地抓着方向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喂,是小萧总吗?”
车里很安静,可以听到电话里胡轻曼的声音。
“嗯。”萧贺晨轻轻地回应。
“不用麻烦您和我们卢总联系啊,我自己会请假的。”
萧贺晨面无表情,也不回复。
“呃……我们卢总挺好说话的,我自己的事情我会搞定的。”胡轻曼是怕穿帮,毕竟她是以她父亲住院为由请假的。二则,萧贺晨去请假,他算她什么人,卢朗文肯定会瞎猜。她不想萧贺晨当她那个莫须有的“男朋友”。
“——嗯。”萧贺晨这个回复令一旁的祁云繁脊背发凉。
我们卢总,我们卢总,——听得祁云繁都有点腻味了。他偷看了一眼副驾的冰山,神情更是严峻得像刀锋。
这是发怒前的信号吗?
“还有……”胡轻曼那边顿了顿,“谢谢你们今天来看我啊。”尾音上翘,可以感受到一点点愉悦的意味。
车内紧张的气氛突然烟消云散。窗外晚晴印着霓虹,天空透着爽朗。
祁云繁觉得他右侧的冰山融化了一些,没那么冷嗖嗖了。
萧贺晨挂了电话,总算化冰为人。祁云繁松了口气,后|腰终于敢安心得靠在椅背上。
“去吃饭。”
祁云繁觉得旁边的椅背一震。
“饿了。”萧贺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点疲惫的神态。祁云繁觉得危险信号已经彻底解除。
“遵命,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