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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强,我们报警吧(1 / 2)

菅强,我们报警吧

“你家里还有人吗?”

“应该……”

“要不你先报警。”

那边一顿,机械地重复,“报警……”

“啊,我的意思是,警察比我快。你这几天一直被关在家里吗?”

她的声音随着对面沉寂变得越来越弱,两边都只剩沉重的呼吸声。

幸亏今天放假,门口保安没理由拦着,远远地看到她穿着一身礼裙还特意提前给她打开大门。

张俊宇很快打到车,她坐在车上一边着急着菅强一边挂念着班里的事,给林小喜发了微信:【小喜,离咱们合唱还有几个节目?】

林小喜很快回复:【还有四个表演,等辛戈演讲完就到咱们大合唱了】

林小喜:【你去哪儿了?】

张俊宇:【出去有点事儿】

林小喜:【好哦,早点回来】

紧张不安极速扩散,张俊宇握紧手机,看向车窗外。

路上车辆不多,很快到了菅强住的小区。

她跑进楼道,在电梯面前犹豫两秒,转身拐弯爬楼梯,气喘吁吁地爬到顶层,看到菅强家房门虚掩着,她靠近门口闻见里边传出的刺鼻的煤气味儿。

她偏头深吸新鲜空气,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推开门,慢慢地走进,视线快速地巡视着狭小的客厅,忽地瞳孔一震,一个醉酒的男人赫然躺在客厅沙发上,口吐白沫。

张俊宇憋气憋得难受没管他,谨慎地靠近厨房,见厨房无异样,迅速关掉煤气,打开门窗。

仅仅做了这些,她就已经呼吸困难,大脑缺氧。接着她找了条还算干净的毛巾浸水捂住口鼻,折回客厅用力将所有紧闭锁死的窗户打开。

这时,她轻声靠近躺在沙发上醉得不醒人事的男人,这人脸色铁青,看起来……

她伸手探了探,男人已经没了呼吸。

张俊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敲菅强房间的门。

“咚咚咚!”

“张俊宇?”

屋里声音微弱,张俊宇注意到门上之前的转动门把手有被撬开的痕迹,她拍了拍老式插销上挂着的铁锁,“是我,门上挂了锁,你有钥匙吗?”

“……没有。”

“你坚持一下。”张俊宇左右寻觅,“我找东西把它砸了。”

她的目光锁定到旁边的木头椅子上,抓紧椅背的木条甩起来往门锁上抡。

门锁被砸得发出哐哐地闷响,猛砸六七下,张俊宇的右胳膊酸麻得擡不起来。

木头椅子宽大笨重,她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抡椅子的姿势根本使不上劲儿。而且,客厅里弥漫着浓浓的未消散出去的煤气味儿,让本就需要大量氧气呼吸的她憋闷难受得要窒息,削弱了不少力气。

无奈她放下椅子,奔出客厅跑到楼道上换了好几口气,一边换气一边后悔来的时候没买个防毒面具。

等到肺里完全替换成新鲜空气,她折回客厅。

客厅四处通风,此时的煤气含量消散近半。

张俊宇垂眼,双手抓紧倒在地上的椅子抡起再次狠狠砸向铁锁。

“哐!”

门板震动,门锁砸得跳起,木头椅子砸出了凹痕。

“哐!”

张俊宇两条胳膊被反作用过来的力震得酸痛,骨头酥麻,她依然紧握住椅子,胳膊抡圆,用尽全力砸准铁锁。

“哐!”

“哐!”

“哐!”

……

里边很久没声音了,张俊宇急得连续砸了二十多下,一下比一下狠,门板,椅子腿都变了形。

张俊宇用尽最后力气砸向门锁的同时双手麻痛得抓不稳椅子,“咣啷”一声椅子脱落倒在地上。她顺势弯腰扶门闭上眼,大脑缺氧,张嘴大喘气,额头直冒汗。

忽然,耳畔擦过“咔嚓”的金属声,张俊宇擡起眼睫,锁开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迅速擡起磨得红肿的手,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双虚弱,痛苦,麻木的眼睛。

那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房间里看到的菅强的神情。

她到现在还在想,如果当初没有来这里,她的心里是不是就没有了那根刺。

是什么时候对菅强特别关注的呢?

高一才开学没几天,就有人小声议论班里一个奇葩男生。

他身体干瘦,面貌白净,盘靓条顺的瓜子脸,却总低着头,垂下眼,莫名病态可怜的模样。

张俊宇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他长得肯定更像妈妈。

他力求把自己当做班里的透明人,从不跟人说话,别人主动找他,他会浑身紧张,眼神躲闪,说话磕磕巴巴,不凑近根本听不见,凑近了他就会缩起来,别人欺负他了似的。

那时刚开学暑气未消,别人短袖背心,他穿长衣长裤。

才两天就成了同学口中的奇葩。

刚当上班长的张俊宇一腔热血,信心满满地想要把他融入班集体。

可不管怎么做,效果都不好。

这让张俊宇很是挫败,于是愈发关注他。

菅强还有个毛病,不穿校服。

在几次升旗不穿校服被记上名单之后,班主任找他谈话。

平时看着畏畏缩缩的一个人,面对老师的三令五申,倒是显得很刚。

坚决不穿。

后来再问,说丢了,再问,给了张病历过来。

上边写着:不宜剧烈运动。

好歹这人学习成绩优异,第一次月考就考了年级第一。

班主任对学习好的更偏爱些,尤其这还是年纪第一。老师说,既然不能跑操,那干脆,升旗也不用来了。

就这样,每周跑操升旗菅强都留在班里。

菅强的性格像是谁都能来踹一脚的,融不进人群,也融不进这个世界,走到哪儿都会召开异样的目光。

学校有些爱惹是非,拉帮结派的混混,好欺负的菅强就是那个突遭横祸的倒霉蛋。

自从那次自己替他出头,还被跟着一起羞辱之后,张俊宇对他又带着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理。

她不想让自己付出的时间和心力白费,在菅强莫名奇妙两天没来学校时,她会好奇他去哪儿了,担心他会不会出事。

她想,作为班长关心同学是应该的。于是跑去问班主任,恰巧,班主任不在办公室,临走,她眼睛不经意瞟见桌上的走读登记表。

那天晚自习放学,张俊宇来到了一个老旧小区。

登记表上写着的菅强的家庭住址。

她站在楼下,望向顶楼,菅强此时应该就在楼上。

电梯维修,她得爬楼梯上去。

不知爬了多少层,张俊宇气喘吁吁,垂头弯腰歇了两口气,楼梯爬得她头懵得不行,还闻见股烟酒混合味儿。

她皱了下眉,一擡眼,正跟一个摇摇晃晃,吐着烟下楼的男人对视上。

缭绕烟雾里,男人往下迈一阶梯,凶神恶煞,油腻颓废的模样瞬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