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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书璞注意到会场里一些女人失望失落的眼神。
到了外面,她坐上罗恕的车,故意说起来:“刚才我看见好几个长得特漂亮的女生,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尤其是几个蓝眼睛的洋妞,美得就跟洋娃娃一样。”
罗恕全不在意,倾身过来帮她把安全带系好,这才开始系自己那边的。他发动车子往前开,漫不经心:“我怎么没看见。”
“你装什么,刚她们一个个的全在给你抛媚眼。”
“那我倒是看见了,可你说的美女在哪儿?”
“她们难道不美?”
“跟你比起来差远了,”他很会,“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一个比你更好看的人。”
这种话林书璞从他嘴里听得很多了,他极能哄她开心,情绪价值拉满,搞得林书璞在他的一句句情话里越来越自信,再也不跟以前一样自卑了。
她掩饰掉超载的开心:“你也就能跟我花言巧语,其实心里觉得她们可美了吧?”
“真没觉得。她们或许有几分姿色,可只有你长得戳在了我的审美取向上。”罗恕在信号灯前停车,拉起她一只手放唇下亲了亲,“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有很多,但是书璞只有一个。”
谁能有他更会珍惜林书璞呢?
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林书璞觉得自己的命真的挺好的。
从遇到罗恕以后,罗恕把她原本不太好的命,改到了另一条鲜花着锦的坦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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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欧洲这边的事,罗恕带着林书璞回国。
先回了趟安宁镇,那里已经没了姓周的一家恶霸,现在不知道发展得有多好。虽然跟外面比起来还是有点儿落后,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走。
杨光明带着妻子租了原来的店面重新做起了炒河粉生意,瞅见罗恕来买河粉,杨光明赶紧从后厨跑出来,老生常谈又说了一遍感谢的话,又骄傲地说他女儿现在很有出息,靠着自己的努力进了大厂,还买了大房子,已经在城市里扎根了。
罗恕心里清楚杨妍这些话全是谎话,她说是进了公司上班,但其实是瞒着家里在给有钱人当二奶,包她的那人恰好还跟罗恕有过生意往来,曾经在一次饭局上把杨妍带出来过,杨妍当时的脸色别提多难看,寻到机会找到罗恕,求他不要把她的事告诉给她家里人。
罗恕懒得管她那档子破事儿,只要她别再找林书璞的麻烦,她干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罗恕买了份炒河粉带回家,林书璞还在床上睡着没醒,最近曲绢催她交稿,让她给一家杂志社写两篇散文,她昨晚熬夜赶稿,很晚才能睡会儿。
见她睡得熟,罗恕就没舍得打扰,买来的河粉放保温碗里,他去了院子里接电话。
杨策问他汽车发布会那天都要请哪些人来,有不少老总都递了信儿,传达了想出席的意思,请谁不请谁的就必须得慎重。
罗恕走到后院,靠墙边有一棵很有年头的老槐树,粗壮躯干上长了个树洞。他盯着树洞看了看,一开始没怎么在意,顾自讲着电话,把一些关键信息点跟杨策说了下。
“行,那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大家开始准备了。”杨策挂了电话。
罗恕原本要走,没几步又回来。他想到昨天从外面回来,看见林书璞鬼鬼祟祟地从这棵树后走出来,他打算去看还被她找了借口带走。
而且她朋友圈背景图上的那棵树,似乎就是这棵。
罗恕停在树洞前面,低身把里面落着的枯枝败叶拿出来。手伸进去够了够,结果还真被他拿出来了一个铁盒子。
盒子上了密码锁,他先试一遍书璞的生日,没开。再试一遍自己的,开了。
里面装满了一张张信件,纸页早已泛黄,能看得出很有年头了。
罗恕拿出其中一张,映入眼帘的是小女孩清秀规整的字体:
【从升上高中以来,我的成绩就一直在下降,连年级前百都进不去。今天同学知道我想考的大学是京大,全都在笑我是痴人说梦。我已经很努力了,每天都只能睡三四个多小时,早上起床困得想死。但要是不早点儿起来背书的话,像我这种没什么天赋的人就考不进年纪前十。考不进年纪前十,我就上不了京大。我必须要去京大,不然像我这么普通的人,更加不会被罗恕看到了。他是个无比耀眼的人,耀眼的人就应该跟耀眼的人在一起,我要是一直站在黑暗里,就不可能会被他看到。考上京大是唯一一件,我能通过自己的努力,离他更近一点的事了。】
罗恕嗓子发紧,他早猜到林书璞想考京大是因为他,但没想到她需要为此付出如此巨大的努力。如果他知道高中那几年里她的成绩提升得很慢,始终不怎么理想,那他根本不会同意让她一门心思地报考京大。
他把剩下一些碎碎念式的信件全都看完。
2008年10月20日:
【妈妈的躁郁症又犯了,没抽完的烟头一根接一根往我胳膊上烫,我被烫得很疼,可是我不敢哭,因为妈妈不喜欢我老哭,她说爱哭的人没出息。后来是罗恕过来我家把我带走,没让妈妈再打我,还带我去药店买烫伤祛疤膏。罗恕总能像个大英雄一样及时出现救我,像我看的那部电影里的男主角,区别是他没踩七彩祥云而已。那又怎么样呢,他依旧是我的大英雄。】
2008年12月13日:
【班里好几个女生知道罗恕是我认的哥哥,她们开始讨好我,下课后会叫上我一起去小卖部买冰棍吃。可她们之前明明都不喜欢我,还会煽动班里其他人一起排挤我,会嘲笑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后来我明白了,她们之所以讨好我是因为她们喜欢罗恕,想通过我跟罗恕交朋友。她们才不配!我不会接受她们虚假的善意,更不会给她们机会认识罗恕。就算以后还是会被排挤也没关系,我一个人在学校也能过得很好。】
2009年5月17日:
【我终于又大了一岁,但罗恕还是只把我看成一个跟他不同时代的小孩,每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就会很难过。罗恕不会知道我难过的原因是什么,就像他永远都不会理解,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已经有了爱人的能力。】
2009年8月20日:
【罗恕离开了小镇,去京市读大学了。明明他刚走一天而已,我却已经很想他。以前觉得这个小镇很好,我可以在这里过上一辈子,然后死在这里。现在发现不是这里很好,而是这里有罗恕,所以才很好。】
2010年7月3日:
【罗恕还是没有回来。听说他好像去当演员了,可是他上了那么好的学校,明明能有更光明的未来,为什么突然选择进娱乐圈呢?不过不管他选择哪个职业,都一定会做得很好。我希望他好,即使以后他的一切风光都跟我无关。】
2011年7月9日:
【我终于来初潮了。13岁才来初潮,跟别人比起来晚了很多。我记得还上初中的时候,班里的女生会极力掩饰她们来了例假,每次去洗手间换卫生巾都跟做贼一样。但那时候我却羡慕她们,因为例假代表着一个女孩真正开始长大了。我希望自己能快点儿长大,当小孩一点儿都不好,连喜欢一个人都得偷偷摸摸的,生怕会被谁发现了。但是当我真正开始从女孩蜕变成一个女生的时候,罗恕却不在我身边。我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他了,感觉他都已经把我忘了。这可真不公平,他那么顽强地在我心里扎了根发了芽,可我对他来说却那么无足轻重。】
2012年9月28日:
【高二了,压力越来越大,越想把成绩提高就越在往后退。如果我一直这么没用的话,我又有什么资格喜欢罗恕?他现在是享誉国际的大明星,早就跟我不是同一个社会阶层了。像他们这样的人,身边有那么多漂亮女生围绕,不知道他有没有谈恋爱,但他谈恋爱又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或许我应该不要再想他了,我跟他本来就隔着很多障碍,一开始是年龄,现在又多了阶层。以后我可能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不然还是算了,或许我以后会遇到一个新的让我动心的人。】
2012年9月29日:
【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忘了罗恕,还是想努力一把。我必须要考上京大,要在他的城市里扎根。只有这样,我才能离他近一点,才有遇到他的可能。教过我的每一个语文老师都说我写作有天分,所以我会报考京大文学系,说不准等我将来写出了什么名堂,会有制作公司买我的剧本给罗恕拍。这样算下来的话,我对他的喜欢就不再是痴心妄想了。】
2013年8月16日:
【我好累,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就只能不停地背书、做题,稍微休息一秒就会有负罪感。这几天鼻子老流血,脑子胀得难受,去看医生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会一个劲儿地说我压力太大。开的药吃了也不管用,还会让我的头越来越疼。我决定不再吃了,或许我真的只是压力太多的原因,情绪病最好还是不要吃药,等慢慢地就会好了。】
2014年7月12日:
【我被京大录取了,一半原因在我,我付出了我能付出的一切努力。另一半原因是罗恕,没有他的话,我根本不会付出这些努力,而是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的平庸。是罗恕让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但我仍然觉得自己离他很远。但是如果我还有机会,哪怕很渺茫,我都会努力走到他身边,告诉他我很爱他,已经爱了很多年。】
往后有三四年的空白,没有人再往铁盒子里放信。一直到18年的5月16日,两个人分手,林书璞心灰意冷出国的前一天,她回来往盒子里丢了一张新的信笺。
罗恕把那张信笺拿起来,折开,看见上面写着:【哥,以后我的愿望就不是你能喜欢我了,而是我能不再那么喜欢你。】
即使两个人分手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罗恕还是骤然一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把盒子里的最后一张信笺拿出来。
上面的日期是昨天,信纸很新,明显是林书璞昨天丢进去的那张。
2021年10月15日:
【上次的话不算,我还是要喜欢罗恕。罗恕是我花光了我的所有运气,终于遇到的独属于我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