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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2 / 2)

罗恕其实也不知道要带她去哪儿,他只是想一直往前开,如果可以,想带她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没人可以再伤害她,也没人会想要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他在下个岔路口进了一条死道,车子停在一丛芦苇荡前,隐隐能听见冰消雪融流水潺潺的声音。

“学校老师找你说了什么?”他问。

“跟我说停课还得一阵子,还说耶鲁大学愿意接收我去念书。”林书璞没想把这些事情瞒着,“我妈也想带我去美国,可我不会去的。等过一段时间事情闹得没那么厉害了,我就能正常地去上课了。”

“现在的情况,你去美国读书比留在国内要好。”

“可美国又没有你。”她扭过头,假装看窗外的景致,指甲在皮质座椅上扣着,小声说,“我去了会想你的。”

罗恕没再针对这件事说什么。他越沉默,越让林书璞感受到一阵无底的担忧,踟蹰着问:“你想让我走吗?”

“不想。”他说,发动车子从芦苇荡前开走,继续朝着愈发荒凉广阔的郊区行驶,“我们不走。”

附近一座山脚下有家度假山庄,是杨策家里的产业。这个季节半山腰上的桃花陆陆续续都开了,每年山庄都会选在这个时候关门歇业一周,专门请些跟家里人要好的贵客过去赏景。

远远地看见一辆黑色大牛超跑开过来,杨策带着新交的女朋友去接,另外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除了沙冠和李祥那帮人之外,还多了周曼知和周赫峰俩姐弟。

罗恕在车上看见,降下车窗,问弯腰凑过来的杨策:“姓周那俩人谁请的?”

“周曼知他爸来了,就在前头。”

“知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好像是要谈汽车代工厂的事儿。”杨策看了眼不远处的周曼知,说,“那老家伙胃口越来越大了,什么生意都敢做。”

罗恕紧着眉头,手指在方向盘上嗒——嗒——敲了两下。周曼知往这边走了走,透过半开的窗望他,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路过都能看得出她眼里藏匿的情意。罗恕也扭头看她,不知在想些什么。整整十秒钟里他没挪开过目光,林书璞看到了,心里猛地一沉。

有周丰在,杨策不敢怎么怠慢周曼知,不管去玩什么都会带着她。后山有个天然冰场,地理位置特殊的原因这个季节里还没化,沙冠带了设备去冰上凿了几个口子,跟朋友坐在那儿喝着酒搞冰钓。这湖鱼多又肥美,不多会儿桶里游着六七尾鲫鱼。沙冠每钓一条就跟岸上正闲聊的几个人显摆,说晚上必须得整一顿全鱼宴。

杨策看得技痒,也带了几个人去凿冰钓鱼。林书璞去完洗手间回来,刚好看见罗恕从岸边往外走,他走不久周曼知跟了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冰场背面的林子,一片光秃秃的杨柳树里围着一汪人工温泉,蒸腾热气源源不断往上冒。四处幽静,空无一人,地上积了层厚厚的山雪没化。

周曼知走到罗恕身侧,目光有些发痴地看着他英俊锋利的侧脸:“还没祝贺你的电视剧播得很好,都上了官媒被表扬了。现在观众们都说你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不管是拍什么都能拍出爆品。”

“不是我拍了才成了爆品,是我选的剧本本身就是爆品。”罗恕侧过头,看着她,“所以你整我的编剧,就是在整我。不知道我是哪儿得罪了您周大小姐,您要这么跟我过不去。”

每次被罗恕直视,周曼知总会心跳加速,不管他说的话有多不客气,她还是会沉迷在他眼眸里不可自拔。

“你在说什么,”她无比自然地装相儿,“什么整你的编剧,我听不懂。”

“你最好真的不懂。”

“你是说林书璞的事?”周曼知口吻轻松,看起来是真的没有任何心虚的地方,“她发生那样的事我也挺替她遗憾的,可整她的不是我,那是广大人民群众在说她,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去发动群众啊?”

“人是很容易被煽动的群体,尤其是一些没形成成熟自我思想体系,缺乏独立思考和判断能力的人,煽动他们只需要一段看起来煞有介事的文字而已。”

“那也得真有事儿才行,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林书璞从来都没写过那篇题材敏感的文章,人家就是想黑她也找不到地方黑啊。”

“那篇文章有什么问题?”

“她在讽刺社会不公。”

罗恕冷笑了声:“社会不公是什么新鲜事儿吗?这样的话,我觉得她的那篇文章挺写实的,她讽刺得很对,每一个文字我都认可。你听见我的话了吧,要不要录个音当证据,连我一起弄死得了。我是公众人物,对我的道德管理要求要更严,你可以很容易就毁了我的演艺事业,比整书璞要容易得多。”

周曼知差点儿要说她不会害他,话出口前一秒意识到罗恕是在套话,转个弯说:“书璞被抵制的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是从新闻上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你刚才的话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只是为了你好想提醒你一下,林书璞的名声已经臭了,事情要是闹得再严重点儿,她很可能还会接受调查。为了你好,你还是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了,她对你的事业发展没好处。”

她话里有威胁,不仅用林书璞的事业,更在用林书璞的人生在威胁他。他忍住想掐死这女人的冲动,玩味地将她打量一遍,目光里不带丝毫尊重:“周曼知,你想要什么?”

从很早前认识他开始,周曼知就知道这不是个善茬,可他越是冷漠无情,她就犯贱一样越对他着迷。

她看了他一会儿,说:“我想要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反正日子还长,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可能,我不信我永远都得不到。”

罗恕无语地顶了顶腮,笑了。

他重新看向她,眸光倏冷:“那你就等着,看是你先死,还是先能泡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