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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1 / 2)

成婚

绛红加身,宾朋满堂。

尉迟皞跪了尉迟夫人,敬了茶,要往尉迟府外去。

客堂外,龙王、凤凰和第八重天几位上神正在狐貍们之后,贴着院墙,远远看着。尉迟皞的步子随即一顿,转而朝着他们迈去。

不明事态的狐貍们纷纷让了路,一只接一只地往两侧的狐貍堆里凑去,尉迟夫人也起了身投了视线。

到了仙神之前,尉迟皞的步子停下,冲着站在龙王和凤凰身侧的那位,同样是跪拜。

狐貍们窃窃起来,不敢大声。

尉迟夫人的神色也是疑惑。待她瞧清了那位戴在手腕上的绞丝镯,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让观亭端了茶水过去。

“扶奂上神,请用新茶。”

扶奂上神淡淡地接过茶,浅浅一口,才让尉迟皞起了身。

“她在崖边等你。”

尉迟皞放回茶杯,退去一步,又是一礼,才重新往尉迟府外去。

爆竹起,锣鼓迎。尉迟夫人也到了几位上神跟前。

“扶奂上神。”

扶奂上神浅浅地又点了个头,才在尉迟夫人侧过的身前,往宴席去。

几杯酒下肚,几口菜就酒,龙王吐了好长一口气。

他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要说这应入梦啊,还是阿嬗酿的最佳。你在天上的这些年,是没尝过那只狐貍酿的。”龙王又是一口应入梦,边咂嘴边接着道,“哎呀那小子酿的应入梦是真没意思,没有阿嬗的味道,又尽是阿嬗的味道,半点别的都品不出来!”

凤凰正要接话,一旁却有话悠悠地插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阿嬗没意思?”

龙王一怵,连忙道:“我不是说阿嬗没意思……”他正要往下说去,那淡淡的目光便撇了过来,“阿嬗,有……还是没有……是我说错话了,上神莫怪!”

龙王自罚了三杯,见扶奂的目光收了回去,才小心地往凤凰的身侧重新贴去。

“你看到他那个看我的眼神了没?要打我一顿,又不屑打我一顿的那个!”

一心只想撇清干系的凤凰挪了挪身子,敷衍道:“没!”

一心只想祸害知友的龙王挪了挪椅子,追着道:“做了这么多年兽,这刚换回来,就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得了啊!”

以后可怎么得了的扶奂上神一声轻咳,龙王随即便直回了身子。凤凰一记白眼,带着嫌弃的意味。

“哎,扶奂上神,”不长记性的龙王又往扶奂凑去,讨好道,“应佚上神还欠着小神十几坛子的应入梦呢,这可……”

“宴席后,去找尉迟夫人要。”

“多谢上神~”

龙王略过扶奂不耐烦的语气,又去凤凰跟前得意起来。

“我也要,分我!听者有份!”

“你一个小屁鸟要什么要?!没送你去你俩儿子那桌就不错了,乖乖呆着吧你!”

凤凰手里那坛子应入梦被龙王抢走了,又碍于不知阴晴的扶奂在,不敢多有造次,只能哼哼着一屁股坐了回去。

同桌的问雷正巧就坐对面,正巧看完了全程,怯怯地缩着身子试图再把自己埋去几分。帝秉瞧见时,还不习惯于此,忍不住向帝崇看去,得了帝崇一个无奈的摇头。

“我的时辰差不多了,你也该去姜午了。”

“……谛君……”

“你又忘了,我已卸下谛君之位,不再是谛君了。”

白泽跪着,埋着头不肯起。沉业随了他,没有再扶。

榻上是单琼,案上是聚魂灯。

他在凡间寻了单琼的魂魄许多年,也看过了繁盛,吃过了苦难。

他还遇见过一个卜卦先生,非说他这副连贼都不屑下手的乞丐模样有成大业之相,只是面带阴霾,要给他去去。

也许是那一下子真的管用。当初他将单琼的魂魄撕得零碎,加上鬼魇,更是零碎,他的气运不好,寻起来常常艰难,那一下之后倒是顺当了几分。

在寻到单琼的第一缕残魂后,沉业便与单琼结下了鬼结绳。

鬼结绳,结鬼绳,缘与鬼结,再共身后,再续生前。

这本是他为自己与阿嬗准备的,而今,倒是帮了他找单琼剩下的魂魄。

沉业起了身,往案边去。

尉迟皞守了阿嬗百余年,沉业也寻了单琼百余年。在他寻齐了单琼的魂魄,看着聚魂灯上浑浊不堪的十朵小花,怎么都想象不出这会是单琼。

可这就是单琼,是被他亲手毁掉的单琼。

他所记的单琼,究竟是何时的单琼……是他来单琼山时,在风雪间所见的孤形,还是他逃来单琼山时,出手相助的神女……是博文楼里,是高梯之上,是他仓皇躲起,像个贼一样,看着两道一边谈笑一边走远的身影……

第九重天没有暗。

暗,是神自己建造出来的。

而他就在自己建造的暗处,自那一躲,躲了好多年……

而今,他终于将单琼的魂魄寻齐,也终于,能送单琼入九重塔了。

他只能让单琼去九重塔。只有这样,跟着单琼不肯轻易放手的鬼魇也才能重回九重塔,单琼的魂魄,才能养好。

而这,还不够。

单琼现下,还无法独自去往九重塔,需得有魂魄牵引着她,否则那些鬼魇会再将她撕了,带着她继续散在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