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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焦(上)(2 / 2)

那是张灵秀的脸,却抹了一层不合宜的浓妆。穿戴珠光宝气的,举手投足带着谀媚。

一曲了了。有狐貍喊好的,有狐貍称行的,细嚼慢咽装忙着用饭的尉迟颂也被点到了名字。

“我未涉音律,不懂。”

“随便讲讲嘛大公子!”

各桌的狐貍也都跟着起哄,誓要他憋几句好听的出来。

扛不住起哄的尉迟颂缓缓地先起了个身,不得不对上了望着自己的桑芸,边忖边道:“桑家妹妹的琴技灵动,有如,跃出水的鱼、隐进林的鹿。”

“大公子可喜欢这,灵动的鱼和鹿?”

“不喜。”

“那大公子喜欢什么?”

本要坐下的尉迟颂只得向桑芸又回道:“我喜欢,云间月,雾中花。”

说罢,尉迟颂便坐下了。

方才未能追上尉迟颂的双儿听到这话,不由地一掐手心。察觉到自家女儿情绪不对和周围一股子玩味的桑家夫妇,又连忙去问狐主和狐主夫人领来的另一个儿子。

“我啊……”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家大哥那话是何意的胡迎尘犹豫着向狐主夫人投去一眼,自以为心领意会地自信道,“和我大哥一样!”

各桌的狐貍哄笑了起来。咧着嘴跟着乐的胡迎尘再向狐主夫人投去一眼,随即一怵,收了笑,噤了声。

这场盛大的成年礼后,再登桑府的,却不见一只。

更别提说亲了。

桑家夫妇又谋划了两日,决定这别家不来登门,那就他们登别家的门。桑芸直言要就要最好的,且她还记着宴席上的隐约其辞,第一个就敲定了尉迟颂。

狐主夫人见他们来,客客气气地迎了。听他们问起尉迟颂,随即叹出一口气来。

“说来是可气又可笑。这小子说自己遇见过一位琴技了得的姑娘,但问起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甚至是相貌哪般,他都答不上来。你们听听,一会儿说遇见过,一会儿又不记得,这不是糊弄我们吗?!本来想着是糊弄也就算了,可他念兹在兹的,非要给我们寻出来,一日寻不到,就一日昏愦。昏愦久了,又念叨起似是远远听过一耳,听得也不真切,许是幻听了。我怕他是被他阿爹逼着修炼,给逼出妄念来了,便让他阿爹陪他出去走走。今日也是,一早来请了安用了饭,又出门去了。”

桑家夫妇听着也荒唐,桑芸是压根不信。

一回府的桑芸径直来了府上最偏的院子,将火气一股脑地全发泄在了桑朵身上。

“琴琴琴,还有这琴!究竟有何好习的?!我习了这么些年,一点用处都没派上!”

桑朵扑在被摔在地的琴上,又挨了数脚。很快,伤还未得愈的腰上就渗出了血来。

“行了。尉迟颂疯不疯,都是他没福气。大不了啊,再去凡间。炊金馔玉的狐貍不好找,愣头磕脑的名公巨卿可是大把抓的。”

“不去!我可不想像你们一样,被什么道士什么神官赶回姜午!”

倚在月洞上的桑夫人入了院,哄逗道:“我的好芸儿,阿娘能在一个坑里跌两回吗?以咱们芸儿的姿色身段,便是天上的仙神,都难招架的~”

桑芸自得一笑,且过了尉迟颂这篇。她低眸瞥见了还呆愣在琴上的的桑朵,又是一脚,泄了那不知道谁家姑娘的愤,才随桑家夫妇走了。

桑家夫妇领着桑芸又登了几家的门,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

可第一位客不是来说亲的,而是来讨桑朵的。

他知晓了勿花和勿虫,知晓了这花栽植不易,特别是头几回,要在一块“瘠土”,以根自耕。

他猜到了桑朵的存在,重金求他们转让外,还提出要他们离开姜午,再不回来。

他要这姜午,与魔域的往来,只捏在他一只狐貍的手中。

桑家夫妇应下了。

桑芸也称这是段良缘。

他们都很欢跃,甚至都不想等到明日,今夜就将她送出去。

……只有她不愿意。

只有多余的她不愿意。

她想拒抗一次……

逃也好,求也好……

……唯独,没想过杀了他们。

怎么会呢,怎么会……她只是希望他们能放过自己……她只是希望,他们也能给自己一个,过新日子的机会……

“双儿……她,他们……他们是,死了吗?”

双儿伸着颤抖的手,探了探他们的鼻息,艰难地点了下头。

“家中遭了贼,又走了水。”还跌坐在地上的桑朵忽而开了口,像在自言自语,“桑府,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

“……那,明日?”

“那些个讹言谎语,都是莫须有的。说不定,那贼,就是他招来的。”桑朵顿了顿,神情清明起一分来,“我没有应付他的能耐,若他要追查个底,恐怕……今夜,你便逃了罢,逃哪去都好。”

“不,我和大小姐一起。留一起,逃也一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