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尉迟嫤的手臂撑在尉迟皞的背上,手不客气地继续拍在尉迟皞的脑袋上。
贺年的府邸还在扩建,准备扩个铺子出来,卖些首饰。
贺年手巧,不论是发冠还是发簪,是金是银,都能做得。
与金麟儿大婚前,贺年还给狐主夫人、尉迟嫤和桑芸各送了一套,一来是正式登门拜见将金麟儿视如己出的尉迟家,二来是金麟儿想着送些精巧的首饰,让尉迟嫤的心情更好些。
收到首饰的尉迟嫤确是喜欢得不行,一连戴了半月有余,尉迟皞找狐貍给她新做的更大的妆匣上的首饰全落了灰。也多亏了金麟儿,尉迟嫤才有了出门走动的念头。
起初是走走坐坐,在没什么狐貍的地方吹吹风,后来是试着去狐貍多的街巷逛逛瞧瞧。有狐貍来问首饰的,也借机会帮金麟儿拉拉客。
这客是有些多。金麟儿忙着督工扩建,贺年忙着赶定制的单子。为了能赶上铺子开张,金麟儿和尉迟嫤想出了一个法子,就是将做好的首饰摆出来售卖的同时,另一些没来得及做成首饰的,分门别类,让进店的客官自己搭,如此贺年少受些累,还能给客官多添些趣。
天要黑,日要落,狐貍们各自往各自的归处赶。
“拈春一枝,赠与美人。”
回过神来的尉迟嫤忽地一笑,接过梅花,问道:“从哪儿学来的?”
“书上。”
“那书不正经,少看。”
受教的尉迟皞点点头,继续跟在了重新往回走的尉迟嫤身后。
良久,尉迟皞突兀地问出了方才在贺年府邸,金麟儿没有问出的问题:“漆凡呢?听观亭说,他这数日,音信杳无。”
金麟儿其实劳碌。起初忙着婚宴,后来忙着铺子。
尉迟嫤不忍她奔来赴去的,便让观亭来陪,三两次后又换了漆凡来。
尉迟嫤昂了昂脑袋,又甩了甩梅花,道:“不知道啊。他这么大一只狐貍,因为自己的事情,消失个把天的,也很正常吧?”
尉迟皞不留情地分析道:“漆凡没有愿意来往的亲眷,不是家事;上次见他未见不适,不是抱病;观亭说你们一直好好的,没闹过口角,不是……”
“尉迟皞!”
“所以是你们之间怎么了?”
尉迟嫤站在比尉迟皞高一阶的石阶上,可她挺挺背踮踮脚,也才将将平视尉迟皞。
尉迟嫤清楚他刨根问底的的性子,索性道:“我同他表了心意。”
“嗯……”
“他拒了。”
“……嗯?”尉迟皞的脸上缓缓流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来,他一脚踏上了尉迟嫤那阶石阶,高声道,“他敢拒你?他如何拒的你?他凭什么拒的你?!阿娘知道他拒了你吗?大哥知道他拒了你了吗?我去把姜午翻过来,把他抖搂出来,给你出气!”
没能捂上尉迟皞那张嘴的尉迟嫤拼命揪住了尉迟皞的后衣领子,又将他从刚迈上的两阶石阶上拽了回来。
“他从未对我有过什么心思,是我自己悟错了意。而、而且,我后来又想了想,我觉得我也没那么心仪他。”
“……真的?”
“嗯。”尉迟嫤一脚踹了过去,又道,“这事儿你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拿胡椒,糊了你的舌头!”
尉迟皞缩缩脖子捂捂嘴,脸上迟钝地流露出了害怕来。
尉迟嫤领着尉迟皞继续往回走去。
“但我觉得,这不是漆凡不见的因由。”
“有何依据?”
“他是拒了我的转日不见的,但那日一早一切如常。直到午后,观亭才来同我说,漆凡和阿娘提出要离开几日,很匆忙,像是突然生了什么变故。”
“漆凡性子淡,喜怒少有在脸上。怕是你那日又做了什么……”尉迟皞注意到缓了步子下来的尉迟嫤,和尉迟嫤投来的不善的目光,“什么,善事……他受宠若惊,自知不配,自己走了。”
尉迟嫤不紧不慢地将那目光收了回去。
试图转移话题的尉迟皞道:“不知大嫂风寒好些了没。阿松身子未得愈,若是又染了风寒……”
因桑芸风寒一事,尉迟颂的府邸也闭门有几日了。
狐主夫人得到一封书信时,只知是桑芸风寒得太厉害,怕过病给操劳多日的狐主夫人和身子还在将养的尉迟嫤,便闭府几日。
狐主夫人也试过去尉迟颂的府邸,但都被门后的尉迟颂推拒了。应佚在忙,她没能请来,就只能干等。
这一等就是五日,仍是未能有半点消息。
尉迟嫤忽地一掌拍在尉迟皞的肩上,道:“大哥闭府好像正是漆凡离开的日子……对,就是那日!当时阿娘着急想进府看看情况,我陪着阿娘,所以没有注意到漆凡已经离开了……”
而且尉迟嫤得到漆凡要离开的消息觉得突然,想了很久,又想着漆凡或许会来同自己辞行,索性到时再要漆凡的解释。
但她没等来。
尉迟嫤越想越入神,尉迟皞的脚步跟着缓了下来。
两步不足。尉迟皞悄声停了下来,又悄声转过身去。
尉迟嫤一把揪住了尉迟皞的后衣领子,将他拽回了原地。
“漆凡心仪的是大嫂!他去大哥府邸,照料大嫂了!”
“……”
尉迟皞蹙蹙眉头,表示不能理解。
他是真的不解,不解尉迟嫤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不行,咱们得去大哥府邸瞧瞧!”
尉迟皞欲要再逃,可衣领子还攥在尉迟嫤手里。
“天、天要黑了,我该回后山了……”一声不吭不回去,阿嬗会等他的……
“应佚上神说过了,不强留你在后山。走!”
……可恨的应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