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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醒(下)(2 / 2)

“还有,阿松。”

尉迟颂连忙问道:“阿松怎么了?”

“阿松具体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发现他时,他已经缩在树旁,失了神智了。但他见到我时,并不怕我……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也有一种感觉,当时是还有谁在的……但我、我想不起来,我可能,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可能,就是我……”

客堂一时又是哑静。

尉迟嫤咬着自己发颤的指节。她是拿不准,梦里的她觉得有个谁在,梦外的她又觉得那是自己脱罪的臆想。

她真的快疯了……她希望真的有个谁在,这样至少她没有伤害过尉迟松。她又希望那个谁不存在,因为她真的想不出还有谁,也想不出那个谁如今会在哪里,接下来会做什么……

龙王瞥了一眼身侧的应佚,微微侧身,悄声问道:“你又知道了?”

应佚淡淡地背手,淡淡地应道:“我知道没用,得他们自己去发现。”可很快,目光时不时落在尉迟颂身上的应佚忽而就道,“很快了。”

“麟儿,对不起,是我将金伯父和金大哥骗出去的,是我设计阿爹和他们残杀的……是我……对不起……”

“嫤姐姐,你无需道歉。冤有头债有主,这个中是非曲直,我金麟儿分得清。”

姐妹俩抱在一起,一起勉慰一起释怀。

“静静,松哥哥该用药咯。”

挨着尉迟府的府邸,观岭端来了刚煎好的药,趴在床前的谷静收了翻花绳用的绳套,尉迟松眸底隐隐的情绪便随那收在手里的绳套一并拧成了一团。

坚定地趴在床边、碍在观岭跟前的谷静踮了踮脚,拽着观岭拖着碗底的手,瞧了瞧又嗅了嗅。

她坚定道:“烫!”

观岭亦坚定道:“不烫。”

谷静转言道:“苦!”

观岭只得道:“不苦,阿爹放了糖了,松哥哥不会觉得苦的。”

谷静盯着那药,摇着头像是拨浪鼓。

“阿爹骗过,静静先。”

观岭又笑又无奈地舀了半匙,一边送去一边道:“可不许再给阿爹使绊子了。药凉了,就没药效了。”

“嗯!”

谷静重重地点了下头,伸着脑袋和身子,要往那匙凑去。

猛地,匙和碗被尉迟松打翻在地。

谷静一瞧撒了一地的药和破碎的碗,不管她爹要说什么,总之又先护上了。

“哥哥不!”

观岭看着惊魂未定的尉迟松,一边哄着谷静,一边收拾起来。尉迟松迟钝地意识到了自己强烈的反应,看向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着护着自己的谷静,眼眶里掉了泪下来,神色不知所措起来。

谷静见状,嘴里安慰着,擡手去擦着。

听到动静的双儿跑了过来,却在门前猛地止步。观岭擡了擡头,却见她神色莫名反常。

“怎么了?”

双儿一个回神,连忙摇头进屋,与观岭一并收拾起来。同样莫名的桑芸也进了屋后,瞥了一眼地上的残局,目光随即落到了尉迟松的身上。

可她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

尉迟松站在床上,一边咬牙切齿地瞪向桑芸,一边凶狠地哭着。桑芸轻轻吐了口气,摆出笑,上前一步欲要安抚他。

“啊……啊——啊!”

尉迟松拼尽全力地叫喊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拒却桑芸。可桑芸再一步,他又躲回到被褥里去了。

慌不择路地。

“阿松……”

“大夫人。”

观岭一条腿被吓到的谷静抱着。他只得迈着另一条腿,费力地伸着一只手,替他的小主子拦下了被拒却过了的桑芸。

脸洗到一半更鬼花了些的尉迟颂闻声赶来时,观岭一边抚着还抱着自己大腿有些懵怔的谷静,一边凑在床边拍着包着尉迟松的被褥。而一听见尉迟颂着急忙慌的声音,尉迟松随即从被褥里钻出来了。

他抱紧了尉迟颂的脖颈,阖紧了眼睛,只顾着哭得撕心裂肺,连着一旁的谷静也跟着哭了起来。

他哽咽地“啊啊”着。尉迟颂知道他想喊“阿爹”,便轻拍着他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地道“阿爹在,阿爹来了”。

见尉迟颂的目光投来,会意的观岭抱上还止不住的谷静,站到了门口,将桑芸和双儿一并“请”了出去。

姜午后山,四方宅。

姑且告一段落的应佚来歇口气,冲着在客堂打坐的尉迟皞道:“你回得倒是快。”

应佚等了良久,尉迟皞都没有回应他。

于是,应佚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出,再对着坐在尉迟皞对面的阿嬗道:“阿嬗,我们是不是该用饭了?”

听到“阿嬗”,尉迟皞才睁了眼。见阿嬗点头,尉迟皞才开始用饭。

看着尉迟皞的模样,应佚在渐暗的四方宅里静了许久,才兀自又突兀地淡笑了一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