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阿嬗酿的应入梦吗?”龙王自顾自答道,“阿嬗的应入梦里,有古时的味道。古时的姜午,古时的群海,古时的天地。我到不了后山,阿嬗不愿出来,只有这应入梦,让我知她孑然的僵持。但是后来,我尝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龙王的目光,落到了尉迟皞的身上,“那是你的味道。尉迟皞,是你打破了阿嬗千年的僵持,是你带她入了这新的凡尘。可若你带她出来,是伤她是欺她,不如放她回去。好歹那凄切她自甘品了千年,她也习惯了。”
“她很好……”
“她若好,你会是这副模样?”
“……”
龙王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道:“我曾去到第九重天,去找过沉业。哦,对,就是阿嬗带去你第八重天的那次。虽然,沉业可能是给阿嬗续命最好的选择,但是阿嬗放不下姜午,也放不下在姜午的你。于是我去劝他,让他再等等,也让你,再强大些……你是强大了,但只是强大了。尉迟皞,而今的你,根本不是在保护阿嬗,把阿嬗还来罢。”
“……沉业找你来的?哼,使唤不了应佚便使唤你,你们这些兽,飞升为神了,还是一身贱骨。”
“没办法,谁叫你拐走的是阿嬗呢?别的仙啊神啊,就算是沉业三拜九叩擡个大轿,我也不会瞧去一眼。”
“……你果然,也惦记阿嬗。”
脚尖飘然沾回地面的龙王看着将石桌一劈两半的长吟,“啧啧”了两声。
“扶奂的剑,就这么被你糟害了。”
——也怪我气运不好,选了你,来结下这鬼结绳,还白白搭上扶奂的琴……
“呵,呵呵……”尉迟皞看向龙王,神色诡异疯魔,“糟害?到了我手里的,就算是糟害了?!哈哈……你们的扶奂那么厉害、那么好,他的剑在我手里的时候,他的弟子,在我身下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来呢?!”
“尉迟皞!”
“他死了!死了好,死了好……你们,我也不会让你们出现在阿嬗身边……阿嬗,有我就够了……如今这一切,本就是你们的错。若不是你们逼阿嬗伤阿嬗要抢走阿嬗……你们、你们也得跟扶奂一样,都死了才好!”
“当真是疯了!”
龙王出剑,再不对尉迟皞多客气。
而尉迟皞出招虽狠虽疯,但手里的剑并不稳。
甚至还有些抖。
龙王发现,在抖的并不是尉迟皞的手,而是尉迟皞手里的长吟。
他一喜一忧。喜是他能让尉迟皞更快地败在他手里,忧是尉迟皞这疯得是彻彻底底了。
已有妖魔闻声赶来。但尉迟皞的结界未撤,他就还没到以一敌多的局面。
打晕尉迟皞,带走阿嬗,找个机会再救走应佚……尉迟皞的剑已离手,这趟就要成了……
尉迟皞往后一撤,龙王失去支撑。他捂着伤口,踉跄两步,倒是颇为刚毅地,没有给尉迟皞跪下。
他确是有些不可思议。
本事没长多少,阴招学得倒快。
“应佚受过的,也请你尝尝。”
尉迟皞笑得人畜无害。龙王也扯出一抹笑来,一口的血便从那嘴里淌了出来。
围在院子外的众妖魔举着兵器在欢呼。尉迟皞就在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欢呼下,神情重新诡异疯魔起来。
“魔尊英勇!”
“魔尊,杀了这仙神,挫挫天上的锐气!”
尉迟皞擡了擡手,示意那些妖魔噤声。
“这种古神,若是不知道神结的位置,再重的伤,也要不了他们的命。不过嘛,”尉迟皞蹲下身,歪着头看着狼狈的龙王,“将这衣裳全扒了,也就知道了~”
尉迟皞再次擡起手,要将院前的结界撤下。阿嬗的声音忽而出现,奄奄低微,却不容置喙。
“放他离开。”
蒋湉儿站在第一扇房门前,手心里捧着一只红蝶。
“阿嬗……”龙王拔出毁神钉,神色惨得骇目。
“我自愿留在这里,前提是放其他神离开。”
尉迟皞一步一步迈进寝殿。三扇房门应他而开,而他也迈到了阿嬗的跟前。
尤或有一句话是对的,红色更衬阿嬗。
好看,他只想得出好看……想要她,只想要她……
可是她着好这一身红,却是为了外头那些腌臜。
尉迟皞一把捏起阿嬗的脸,迫使她仰视自己。
“你拿自己做筹码,为他们谈条件?”
“不够?”
尉迟皞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喝令道:“众妖魔听令,只要那两个仙神自己想离开,那就放他们离开。”
“阿嬗!”
“龙王,带应佚走吧。”
尉迟皞插嘴道:“不走也行,留下来,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糟害她的。”
尉迟皞扯着笑,但扯得难看。不等龙王和众妖魔散了,便挥手关了门,将那难看的笑一并收了起来。
阿嬗再也撑不下去,摇摇晃晃。尉迟皞一把托住了她的腰,将她揽进了怀里。
红蝶幻作红丝,缠回阿嬗指尖。尉迟皞捏起阿嬗的手,贴在胸口。
“以后想要我做什么,直言便是,别拿自己做什么筹码,他们不值,更不配。”尉迟皞忍下愤懑,用着尽可能轻柔的声音道,“地板冷,你的身子又凉了。我给你暖暖,好不好?”
说罢,尉迟皞拦腰抱起阿嬗,重新往床上去。
趁她尚醒,诉尽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