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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魔(1 / 2)

疯魔

阿嬗还在梦着。

她梦到自己将皞找回来时,扶奂站在四方宅的大门前,一副随时要冲下来将皞再丢回前山的架势。

以前,她见扶奂迈脚要下来,便上前一步挡在了皞的身前。可这是在梦里,梦里扶奂擡擡手,皞就出现在了扶奂的掌心里,被捏得一副随时要断了气的模样。

她赶忙提脚上前,可始终在原地……她拼尽全力,才眼看着皞快不行了的时候,喊出一句……

“……扶奂……”

尉迟皞刚缓下来的神情骤然厉起,方才还轻抚的力道一狠,溅起了好一片水花。

“不许想他!梦里也不可以!”

阿嬗被呛了口溅起的水。她两下咳一下喘,呼吸都乱了。

可尉迟皞这气刚上头,顾不上这些,又是啃咬,又是质问。

“你爱我了吗?你方才为什么念扶奂的名字?你还惦念着谁?应佚,沉业?我呢,我在你心里,排在哪里?你拿我当什么,小狐貍?还是小狐貍吗?”

阿嬗难得还醒着,可尉迟皞攒的问题着实过多,本就无心多应对的阿嬗一个都没能答上来。

又没能得到答复的尉迟皞满心苦楚。可他失落惯了,苦楚惯了,宽慰自己也宽慰得熟练了。

他顾不上往自己和阿嬗身上套了什么,抱起阿嬗就出了不够他的池子,匆匆上了床。

他舔舐着水珠,还挂在阿嬗身上的,从自己的身上沾在了阿嬗身上的,从自己的眼眶里掉在了阿嬗身上的……

阿嬗再也没有给他擦过眼泪,不管他后来哭得有多凶。

那是唯一一次,是他燃起希望的一次。

可很快,那一点希望,可能,再也不够支撑他了……

院子里吵吵嚷嚷。

等尉迟皞捏着头,一脸烦躁地推开了门,围在结界里外的妖魔才齐齐噤了声。

尉迟皞瞥了一眼张着手臂,像是护什么崽子似的蒋湉儿,擡了擡沉重的手抓了抓没有完全穿好的衣衫,随意般地问道:“怎么了?”

“魔尊,这妖女私藏叛徒!”

“我体内有一半凡人的血,不比你妖!”

“人妖女,行了吧?!魔尊,这个人……”

“行了!”尉迟皞明显的烦躁,“躲女人后面,算什么好汉?”

“老子是豺狼,不是好汉!”豺狼捂着血淋淋的胳膊从蒋湉儿身后一瘸一拐地迈了出来。他因为失血,嘴巴苍白,可话依旧不耐听,“新魔尊,老子有话就说了!老魔尊对老子有恩,老魔尊的闺女,老子就要罩着,而且今儿,老子就要带她走!不是老子吓唬你,老子外头几十个兄弟,各个都是顶厉害的。要是你不答应,明儿一早,你从这个屋里迈个脚出来,老子和老子的兄弟,就能打得你亲娘都不认识你!”

稍有清明起来的尉迟皞垂着衣袖子,歪了歪头看了看伛着身子的豺狼,和倒在院子里的一只死狗。

尉迟皞抠了抠耳朵,点头应和道:“行啊。”

“哎你……你,你别以为杀了几个修仙的,你就了不起了啊!你……你别以为老子是在吓唬你嗷!”

“怕是你们进来后,弄死自己一次,就够你们累的了吧?”

豺狼呲牙但结舌,豺狼叉腰但一木。

“你你你你你少管!”

尉迟皞叉着手笑了笑,道:“这个人你不能带走,我寝殿里的还需要她伺候。”

“你……”

“你要是愿意,就跟她一起留下来。等哪天,不需要她伺候了,你想带她去哪里,我都管不着。”

“魔尊……”

“当然啦,有谁要去追究你叛离一事,我也管不着。说到底,这都是老魔尊,和你们的旧事。”

众妖魔目目相觑,觑到了同样一脸迷茫的豺狼身上。

“我还要再歇会儿。你们,要吵去别处吵,别围在我院儿前。”

尉迟皞说罢便走了,众妖魔又目目相觑觑到了豺狼身上。豺狼这次一个激灵,后跳一步,冲着结界外嘚瑟地摇头晃脑吐舌头。

结界外的妖魔呲牙咧嘴不敢再高声谩骂,只能举着兵器试图威慑他。看不下去不愿多纠缠的蒋湉儿喊了声豺狼,示意他跟自己进屋。

众妖魔见先挑衅的豺狼走了,低声骂咧了两句也不甘心地散了。

屋里,蒋湉儿找出了伤药,豺狼却收回了擡到半空的脚,没有进去。

凡间时,蒋家家规森严,蒋湉儿被教得知书达理,这种女子闺房,男子是进不得的。

见蒋湉儿的目光落了过来,豺狼连忙道:“老子有手有脚,能自己上药。”他撇开的身子向屋内摊开了手,又道,“大小姐把药给老子就行。”

拿到伤药的豺狼一屁股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手正要往衣裳上去,忖了忖又起身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石桌旁。

他仍是背过身子,费力地露了伤口出来。

他摸了摸石桌,发觉放在石桌上的伤药不见了,扭头要去找,却发现又拿了裹帘来的蒋湉儿蘸了些药膏在手指上,正往他的伤口抹去。

“大、大小姐,这不,呃合适……”

蒋湉儿有些强颜欢笑地看向豺狼,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

“在老子心里,您就是大小姐!”豺狼激动地跳上了石凳,“魔尊说过的,不管您在哪里,将来会是什么身份,您都是大小姐,是要老子永远保护着的!”意识到无礼的豺狼连忙伛回身子下了石凳,抢过蒋湉儿手里的伤药捏在手里,“您别担心,这破地方,老子一定带您出去。等出去了,您还会是大小姐,每天只管高兴!”

豺狼没有上药,而是抓了衣裳回来,遮上了因修炼不精而没有隐去的皮毛,和被血凝了一片的皮毛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也知道的,我不会是大小姐了。”

豺狼张了张嘴,半晌才又重新吐出了话来:“怎么会?一间大宅子,一群照顾您的老妈子。哦,还要很多的钱财……老子、老子可能没那么多钱财,但老子会想办法的!”

蒋湉儿兀自笑了笑,道:“方才,有些话没能同你说完。现下,是我自己没有出去的打算。”

豺狼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尉迟皞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