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尉迟皞见身后的应佚没了声儿,扭头问道:“不应景吗?”
应佚端着茶杯,愣道:“应景……应景应景!”
尉迟皞淡淡地点了点头,才接着叹去。
可再有几次,尉迟皞觉得阿嬗或不吃这套。倒不是阿嬗不理自己,阿嬗确是理过自己那么一回。
那个时候,尉迟皞怕阿嬗看不到自己发骚,于是总埋伏在阿嬗要拐来的拐角,或是趁着阿嬗一时不会离开的时候。可等尉迟皞发到一半,回头去瞧阿嬗的反应时,阿嬗总是忽地不见了。
于是尉迟皞又在用饭的时候,忽地发问:“阿嬗,你看这两根筷子,这长度、这宽度、这打磨,像不像是天生一对的?”
本来尉迟皞是想趁阿嬗做饭的时候问的,但怕那样会干扰到阿嬗。
尉迟皞举着本就是一双的筷子,微微昂着头。而阿嬗自顾自用着饭,没有擡眼瞧他。
“你看那宽度、那尺寸,跟你翘上天的鼻孔,是不是契合的?”
“……”
尉迟皞埋头,尉迟皞用饭。
尉迟皞迟钝地想起来,第一次在阿嬗面前幻形的时候,阿嬗就说自己太高了,仰头看怪累的,还要自己日后多是狐貍模样。
自己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真是不该……尉迟皞在书册上补充着。可是阿嬗为何一早不说呢?阿嬗刚才是在生气吗?
尉迟皞不敢深想,尉迟皞又决意要再好好研读一遍《博尘传》。
在历经了一整宿的努力后,尉迟皞悟出了隐藏在字里行间里的另一个要点:撒娇。
不过,这对于一只大雄狐来说,会不会不太合适?且他先前还决意,要将性子再修得沉稳些……还窝在被褥里打着哈欠的尉迟皞,这便又纠结起来。
屋里已蒙蒙亮起。尉迟皞撑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其实他已有几日没好好睡过了。要么研读《博尘传》,要么反省日里的行为。
直至今日,他似是实难再坚持下去。笔下的字没练两个,嘴里的哈欠已是好几声了。
在尉迟皞彻底睡去之前,他恍惚地看见坐在对面的阿嬗起了身,坐到了自己身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阿嬗的手虽是凉的,却又是软的。尉迟皞下意识地蹭了蹭,似是撒娇。
“昨夜没睡好吗?”
“……嗯……”
太困了,确是太困了……太适意了,确是适意了……
他大抵,是又入了梦罢……毕竟只在那梦里,他才敢这么凑着阿嬗……
今日应佚没来,若是来了,怕是要将这只狐貍吊起来打。
尉迟皞俯下身,圈上了阿嬗的腰,脑袋蹭了又蹭,怎么都不知足一般。而后,在阿嬗的手覆来之前,尉迟皞又幻回了狐貍模样,在阿嬗的腿上蜷着,睡着了。
尉迟皞像是早就习惯了这般,一套动作流利。而阿嬗好像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尉迟皞,接着将手覆去,顺着他的狐貍毛。
……尉迟皞是被痒醒的。
阿嬗的手揉在尉迟皞的脑袋顶上,一下一下无意地蹭过耳根。尉迟皞抖了抖耳朵,半梦半醒分不清是混沌还是明晃。
他只发觉自己在阿嬗的腿上,从午后睡到了日落。阿嬗仍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先前买来的话本。
“醒了?”
尉迟皞一个激灵,连忙踩回到地板上,幻回了人形。
尉迟皞的手踩了踩地板,垂着头不敢答话。
“日子且还长,不急这一时,不必每日这么紧着练习。你再歇一下,我去准备晚饭。今日早些用饭,再早些歇下吧。”
“阿、阿嬗!”
“嗯?”
阿嬗转回身,瞧着还跪坐着的尉迟皞。尉迟皞仰了仰头,又心虚地低了回去。
“……对不起,我不是因为紧着练习,我、我是因为想看话本,看了一宿,才误了今日的字。我、我这就练字,等会儿再去练剑。今日我就不用饭了,我辟谷,我饿上两顿,长长记性!”
饿上两顿是尉迟皞从狐主夫人那儿学来的气话。虽是狐主夫人的气话,可尉迟皞还是下定决心,就像是他下定决心要飞升为神。他怕阿嬗生气,怕阿嬗失望,怕阿嬗先给他判了罪。
尉迟皞端坐在案几边,把阿嬗摆正的字帖摊开,提了笔去。阿嬗走了回去,走到了尉迟皞的身边,蹲下身,看着尉迟皞。
“……阿嬗……”
尉迟皞的笔停在半空,尉迟皞的目光不住地落在阿嬗身上。
“今日就免了吧。应佚今日不来,你替他择菜,就当是惩戒了。下次不许再熬夜看话本,该歇息歇息、该用饭用饭,修炼的时候专心修炼、玩乐的时候放肆玩乐,这才是日子。”
尉迟皞看着阿嬗,重重地点了点头。阿嬗一笑,擡手又揉了揉尉迟皞的脑袋,像是哄逗一只狐貍。
“来择菜吧。”
“好!”
尉迟皞放下笔,连忙起身跟了上去,跟到了阿嬗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