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阿嬗将手里的话本收到一侧,起身准备离开。
“阿嬗!”
“嗯?”
“我……”
阿嬗转回身来看着尉迟皞,尉迟皞在那目光下只抿了抿嘴。
他本想说“我回来了”,但此刻回来有一小会儿了,已过了说这话的时机。他又想说“我想你了”,可又觉得这话太过孩子气,不够沉稳。
尉迟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尉迟皞的肚子一串饿叫。
“呜我……”尉迟皞心头猛地一阵委屈,“我、我饿了。”
委屈的尉迟皞缩了缩脖子,垂了垂脑袋,鼻子没忍住地一吸,是更委屈了。
还不如“我想你了”呢!
阿嬗轻笑道:“很晚了。蒜香鸡翅来不及,也伤胃。做碗蛋羹吧?”
“好!”
在露池里洗好了身子的尉迟皞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正在四方宅里“噔噔”地跑着,一边还喊着阿嬗的名字。
这四方宅太大了,阿嬗又总会在各种地方。虽然他知道此刻阿嬗会在厨房,可他习惯了这样去找阿嬗。
厨房里的阿嬗老远就听见了,只是没有回应。她取了做好的蛋羹,放了一个饭匙,尉迟皞那笔挺的身子就出现在了门口。
尉迟皞顾不得烫,舀起一匙便往嘴里塞去。
阿嬗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有些无奈着。
“慢些,没谁同你抢。”
“我怕应佚闻着味儿找来了!”
嘴上虽皮着,可是尉迟皞的心绪,还有几缕挂在漆凡身上。
尉迟皞擡了擡眼,阿嬗坐在对面还是看着话本。
这些话本有的是从前山买来的,有的是从尉迟府还有尉迟颂府邸带来的。只是不论买的还是带的,姜午的话本都是凡间来的,也确是有趣。
“阿嬗你不问我,为何回来得这般晚,衣裳还破了吗?”
“打赢了吗?”
“打赢了。”
“那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阿嬗手里的话本翻过一页,尉迟皞的脑袋瓜子愣了一愣。
“没关系吗?我毕竟是你的弟子,你的弟子在外头打架,还砸了一家客栈……”
“我当初收下你,自然也考量到了你的脾气秉性。你在外头出口相劝也好,出手打架也罢,自有你的因由。但既出手了,就不能输,输了才是丢我的脸面。”
尉迟皞说不出话,尉迟皞觉得好有道理。
离开客栈时,漆凡向他们道了谢。走出几步的尉迟皞仍是放心不下,便又折了回去去瞧他。
平日里的漆凡,和在比试大会上的漆凡,不是一个漆凡。比试大会上,尉迟皞看得出他心思沉稳,有谋略;可在平日里,他总是低着头,额前微卷挡了他大半张脸,脏兮兮的随时都会被其他狐貍踹倒唾骂的模样。
他少有话,除了干活儿还是干活儿。
尉迟皞折回去时,瞧见漆凡仍是低着头,和掌柜在说话。掌柜面露难色,低声说着什么。
这场架,尉迟皞确是想帮漆凡,但这又只是尉迟皞对漆横的不满,才出的手。
尉迟皞从小锦衣玉食不愁吃穿,后又拜了山神做师尊。他没过过漆凡那样的日子,他推想不得今日一遭,会让漆凡日后面对怎样的苦难。
他过得太幸福了,他活得太幸运了。
他对苦难迟钝。就像他四哥说的,他不计后果,不知计,也计不清。
尉迟皞再度离开时,他知道这是给漆凡添了麻烦了。
在那一场战里,他是个英雄。
自己的英雄,看客的英雄。
锣鼓响而战,喝彩止而退。
他只是餍足了自己,餍足了看客。
尉迟皞看着空空的碗,像是在四下狼藉之间。
“……阿嬗……”
阿嬗放下话本,看向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尉迟皞不敢说。但尉迟皞已经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带来的荣耀,带来的伤害。
“没怎么……就是觉得,能遇见阿嬗,真的太幸运了。”
“嗯。”
“我、我会努力,我会做得更好的!”
阿嬗淡淡笑着,起身道:“收拾厨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