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酒壶的尉迟皞大声道:“不忍心!”
“那你舍得,看着你四哥,过上不开心、不如意的日子吗?!”
“不舍得!”
“七弟!”
“刘哥!”
“咱们要帮尉迟钦,给他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尉迟钦他,只有我们了!”
“对!”
“走,咱们现在就去找尉迟钦,咱们给他找姑娘!”
“走!”
刘哥托着他那同样醉醺醺的七弟,磋议着他们要保护的尉迟钦的府邸在哪个方向。在他们打定了方向后,一并昂着首阔起步,在无人的街巷上,跌跌撞撞地走去。
要被他们保护的尉迟钦也正在街上。他在一个铺子前停下,端量着手里的兔子灯。
忽地,一双手捂上了他的双眼。这一下,眼前便彻底黑了。
“应佚上神来了书信,贺年已回群海了。”
“我知道啊……啧,我来又不是跟你聊贺年的,你又诈我!”
仍被捂着眼睛的尉迟钦一声轻笑,问道:“不放手吗?”
身后的人踮了踮脚,撇了撇嘴,回道:“不放!”
尉迟钦挺了挺身子,耐心道:“无碍,这附近没什么人,不怕被谁瞧去,让我和这位姑娘传出什么讹言来。”
身后的人咬咬牙,放下已然发酸作痛的双臂。尉迟钦不慌不忙转了身来,见到她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贺宵正恼着,这一下是更不想搭理他了。
贺宵这是借了一位凡间姑娘的身体,来见尉迟钦的。这仙术要耗费不少仙力,维持的时辰却不长,以至于她急匆匆找来的姑娘,年纪小小,还矮了尉迟钦两个头。
贺宵也想自己来,可尉迟钦总拿凡间那些气数作托词,不许她来,她只好用这种耗仙力又呆不久的法子,让他放宽心地让自己呆上片时。
尉迟钦点了手里的兔子灯,递给贺宵。
“阿娘说得没错,狐貍就是狐貍。”
尉迟钦看着对着兔子灯愤愤骂道的贺宵,也不多作辩驳。
尉迟钦领着贺宵往城门口的方向去。这是贺宵在上次离开前,提出想上去看看的。
贺宵借过宫女想让尉迟钦带她逛逛皇宫,借过一位官家小姐参加宴席,还借过花魁舞过一曲……可不管什么样子,尉迟钦总能发现她,然后匆匆又尽可能悄悄地带她离开。
她见过尉迟钦最着急的一次,是她借花魁的身体。
她踩一次乐声,台下的欢叫便盛一分,而尉迟钦的眉头蹙一分,被尉迟钦捏着的酒盏也就多吃力一分。
当时她并没觉得什么。直到尉迟钦将她抓进一间屋子,她才发现,尉迟钦这是生气了。
她觉得新奇,却也忍不住犯憷。
“尉迟钦,尉迟钦!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把水儿姑娘带走了呀?!你……”
“滚!”
带着老鸨在门外声讨的刘一荣一怂,倒戈把老鸨给带走了。还被尉迟钦扣在门上的贺宵也一怂,可哪都逃不走。
就在贺宵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尉迟钦开了口。
他说,自己是被刘一荣骗来的。
“就是方才在门外那位。他的人来找我,说没带够钱,要被扣在这里做杂工。”
“嗯。”
“我,不是自愿来的……”
“……嗯。”
“时辰应该不多了,你早些歇息。”
“嗯,好。”
街巷晦暗,兔子灯亮得有些扎眼。
有风过。
这凡人身子是不如上仙耐冷。受冷的贺宵擡了几次眼,都不见身旁的狐貍有什么反应,只得在心里愤愤骂了句“木头”。
“怎么了?”
“没什么。”
贺宵把头摇开,尉迟钦却已解下身上的斗篷,正要给她披上。
贺宵眨着眼睛看向尉迟钦。尉迟钦微微一愣,停了动作。
“冷!我冷!”
贺宵嚎着,崩溃着。尉迟钦这才接着把斗篷给她披好。
狐貍!木头狐貍!
晦暗中,有什么跌跌撞撞地走来。尉迟钦瞧着不对,拉着贺宵往旁边躲去。
两道熟悉却胡乱的声音随着跌撞来的步子越发地灌耳。可直到和他们面对起了面,尉迟钦才敢确认他们的身份。
其中一个着装雍华的醉鬼道:“呀,这个就是,传闻中的,尉迟钦吧?”
另一个脸颊红透了被托着走的醉鬼道:“呀!可不就是吗?居然,让咱哥俩,给碰见了!”
传闻中的尉迟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