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灯
阿嬗就当下事态向尉迟皞作了部分阐释,并提出带他回姜午的决意。
尉迟皞无言了少焉,道:“我,我想出去走走。”
“去吧。”
尉迟皞点了头,出去了。
这段日子,尉迟皞虽多在府里,但看着他四哥忙前忙后的样子,也知道这晏国是朝不及夕了。
晏城繁盛依旧。可繁盛的只是晏城,依旧的也只是晏城。
府外,数只红蝶隐于荫蔽之地。见着尉迟皞发现了它们,还扇了翅膀去。
尉迟皞垂垂头,再往街上去。
他这一趟,也见过许多了。繁盛,萧索,情爱,道义……他留下来,挽救不了谁,反而会像他四哥那样,深陷不得。
最后,还可能把命搭上。
败局已定,他什么都不做,才是为这世间好……
尉迟皞一个踉跄,好在脖子被对方勾住,没让他真在这大街上摔个跟头。
“哎,巧啊!”
尉迟皞一瞧是刘一荣,更愤愤了。他猛地推开刘一荣搭在肩上的手,撤出数步远。
“哎呀~”刘一荣不容他挣扎,重新贴了上去,紧紧地勾着他的脖子,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吃饭,还是找乐子?”
挣不开的尉迟皞没好气地应道:“随便逛逛。”
“既然随便,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尽兴一把?”
“那、那我先回去说一声……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尉迟皞捂着耳朵,再次挣开了刘一荣。
“我还是头回见粑耳朵,觉得稀奇,揪来看看~”
尉迟皞捂在耳朵上的手没松,张惶地又远去两步。
“我只是怕阿嬗找不着我……不是,我和阿嬗还未谈婚论嫁,什么耳朵什么那个,你别瞎说!”
尉迟皞激动着,微怒着,可说着说着,又一个忸怩,破功了。
瞧见刘一荣没憋住的嘲笑后,尉迟皞又愤愤地追了上去要给他好看。
追着追着,察觉到场面不对劲的尉迟皞连忙停下来,小手一背,模样沉稳,问道:“咱们去哪儿啊?”
刘一荣带着两串糖葫芦走回到了尉迟皞的身边,递给他一串后,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你肯定没去过!”
“嗯?不可能!你们晏城我逛遍了,怎么可能会有我没去过的地方?!”
刘一荣冲着尉迟皞一笑,尉迟皞觉得一丝不安。等被刘一荣再拖着到了门口,尉迟皞是扭头要跑。
死死抓着尉迟皞的刘一荣乐道:“你还说你不是粑耳朵?”
尉迟皞扑腾着被抓住的袖子,挣扎着说道:“我这叫男德,男德!”
“难得,确实难得啊!青儿姑娘一曲难求,水儿姑娘一舞也是千金难买!美人美酒,一宿春宵啊!”
“我们家有规矩,成年之前不得喝酒!”
“嗯?你还没成年?”
尉迟皞一愣。他、他是没成年,但他没成年就破了规矩喝了酒,还喝了个烂醉。
“不、不就是喝酒吗?!前面酒楼,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尉迟皞和刘一荣狠狠地瞪着对方,狠狠地咬下各自手中最后一颗山楂。
于是,尉迟皞和刘一荣从晌午喝到向晚,不知和多少人共饮,也不记得撤下去多少道酒菜,总之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街上已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黑灯瞎火,两个像傻子一般的傻子正在大街上撒酒疯。
“哎,哎哎,你,附耳,过来。”
尉迟皞有些不情愿地附耳过去,和刘一荣一起缩在一个摊子旁。
“干嘛啊?”
刘一荣做着噤声的动作,尽可能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你一个,只有我和你四哥,才知道的小秘密!”
尉迟皞一听有小秘密,乐滋滋地把耳朵再往刘一荣贴了贴。
“……”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我忘了。”
“哼,我看你就是诓我的!我四哥一向坦荡磊落,哪会有什么秘密?!”
刘一荣一把拽回要起身“飞走”的尉迟皞,不顾他摔在地上还没缓过来,勾住他的脖子又将嘴附在了他的耳朵边上。
“那你四哥,就没什么心仪的姑娘?”
“你问这个作甚?”
“我好奇啊!你看啊,”刘一荣将尉迟皞拽得再贴近自己些,“你四哥,定北将军,是吧?城里多少姑娘倾心于他,可他从未多看过谁两眼。据我对他的窥察,能被他多看两眼的,除了陛下和水儿姑娘,也就剩下他府里那只兔子。”
尉迟皞不信道:“青楼女子?怎么可能?!我四哥才不是……”
刘一荣打断道:“现下要紧的,是那只兔子!就那只兔子,前几日我去你四哥府上,被它踹了一脚,好凶的!尉迟钦那性子,但凡有他在沙场上一成的骁勇,也不至于被一只兔子拿捏了!”
尉迟皞迟疑道:“只是一只兔子……”
刘一荣激动道:“今日只是一只娇小的兔子,明日就是壮硕的姑娘!照这样下去,尉迟钦的婚约,怕是会被哪个强势的姑娘私自定下,摁着他的头,逼着他就范!七弟,你忍心,看着你四哥,被什么姑娘,给恣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