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生辰。
覃檀昨日说的话一直萦绕于商榷的耳侧。
“做事太过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是永远都成不了大事的。”
这个道理他又何尝不知呢?
可若是不权衡利弊,只一味莽撞前进,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思及此,商榷倏然沉下眼睫,深吸了口气,再擡眸时一眼便瞧见了突然立于身前的秦鹤宇。
“殿下,在想什么?”秦鹤宇见商榷一直在失神,不由得张口问了句。
“你觉得阿檀是个怎样的女子?”商榷并未回答秦鹤宇的问题,反而反问他。
听商榷这话,秦鹤宇大致知道了商榷在想什么。
他沉默一瞬后道:“独立,清醒,与我们平常所接触的女子不同。”
“是啊,与我们平常所接触的女子不同,”商榷转身坐于桌前,一直垂着眼帘看向身前的隆顺桥图纸,“她独立、清醒、非常的有主见,不像我们往日里所见的那些唯父母命视从的闺秀不同,她是一个及特别的存在。”
“若是没有遇到她的话,这一切或许不会这般的顺利,她总是能够在人陷入迷茫之时,一句话,点通我们。”
商榷重新提起笔,将近些日子所遇到的困难与解决办法都呈于奏疏之中,交给秦鹤宇。
“明日再送吧。”商榷这次并未让秦鹤宇快马加鞭将奏疏呈回京城,而是起身向书房外走去,瞧着门外的风景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我们一同陪她好好地过一个生辰。”
“殿下,您很在意她是吗?”商榷近半年与覃檀的相处秦鹤宇都看在眼里,商榷能够寻到一位真心喜欢的人,他很高兴。
身为好兄弟,他自然是应该祝福他的。
可身为秦薇的兄长,他无法祝福商榷与覃檀的这段感情。
秦薇注定是要嫁给商榷成为太子妃的,哪怕他们并不相爱,这段指腹的婚约也永远无法改变。
商榷与覃檀永远无法在一起,就算没有秦薇,商榷也永远无法迎娶覃檀。
身为一国太子,他必须要迎娶一位权力地位高的将臣之女坐太子妃之位,就算不是秦薇,将来也会有李薇与张薇,但唯独不会是覃檀。
太子妃之位会随意落到一位位高权重的大臣之女手中,但绝不会落到来历不明的覃檀手中。
太子……需要臣子的支持。
当今皇后平民出身,父母双亡,背后无人支撑。
她给不了身为太子的商榷任何支撑,未来的太子妃必须有显赫的家世,这样才能够稳固商榷将来的地位,才能够令为他将来铺路的商武安心。
“在意。”
商榷很少在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意。
今日是覃檀的生辰,商榷准备于覃檀的生辰宴上于她表明心意,他将此事说与秦鹤宇听。
秦鹤宇听后眉心紧蹙,“那薇薇怎么办?”
秦薇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商榷有了其他心爱的女子,他的亲妹他日嫁入太子府之后,岂不是会遭人嘲笑?
“秦薇的事……”提起秦薇商榷倏然沉下眼帘,他只摇头叹息一声道:“等回城之后再说吧,到时候我会给她和秦府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秦鹤宇擡眸看他,“我们等太子您的解释。”
商榷沉声“嗯”了声,随后转身同秦鹤宇一同出了行宫。
今日是覃檀的生辰,商榷同秦鹤宇二人一同去街上采购了食材,回程后将其交给厨房的师傅加工。
到底是入冬了,今日空中再次飘起了雪。
几人围坐于亭内,一面烤火,一面涮着滋啦滋啦的火锅。
瞧见火锅之时,覃檀眼底瞬间闪过一抹亮色,惊讶地问:“怎么今日突然开始吃火锅了?”
围坐在火锅旁的众人听见覃檀这话神情均是一愣,瞧着覃檀这模样,她是将今日是她自己的生辰都给忘了。
她坐于桌前,见众人都看着她,心中倏然一虚。
今日他们突然备了火锅,该不会今日就是隆顺桥的庆功宴吧?
这么想着,覃檀倏然想起昨日之时商榷带着她去隆顺桥,看了隆顺桥的壁画,以及那雕刻于拱洞桥壁的设计图……
拱洞桥壁的设计图雕刻完成了,那隆顺桥也算是彻底竣工了,那今日打底便是完成隆顺桥的庆功宴了。
覃檀见众人的表情都十分的严肃,连忙斟了杯酒,举起酒杯,同几人道:“我的错,我竟忘了,这是我亲手点的隆顺桥庆功宴的餐了。”
“我以酒赔罪。”
覃檀端起酒杯就欲向口中倒,坐于她身侧的商榷倏然擡手拦住了她喝酒的动作,反问她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你不记得了吗?”
“生辰?”覃檀端着酒杯的手恍了一瞬,尴尬笑道:“我倒是忘了今日是我生辰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过得太快了,快得让她忘记了时间。
她是正月十五来到的这个世界,如今算算,今日又是冬三十了。
冬三十。
又是这个时间。
她又快要离开了吗?
疑惑中,覃檀偏头瞧向庭外飘落的雪花,仰头时见一抹淡淡的月色被掩盖于浓雾之中,心中倏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