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仰眼尾扫了眼她,他数学挺好的,在初中的时候就保持着年级第一。马锦山讲的知识肯定百分百懂,但他口不对心,笑了声道:“可以。”
……
陈幸怕讲错,硬着头皮翻开自己的数学书,把知识点重复说了一遍,说简单点就是照着书上写的念一遍。
陆仰撑着脸偷偷地笑着。
“陆仰你好,听说你中考数学满分,请问你能给我讲一下这个知识点吗?”两人面前突然站了一个女生。
陈幸擡眼,一看救星来了,马上精神百倍。
陆仰擡眼看了眼女生,左手大拇指指了下陈幸,说道:“她会,我也在问她。”
“这是,在耍我吗?”陈幸看着他心道。
女生很热情地跟陈幸打招呼:“你好呀,我叫唐若男。”
陈幸听到这名字,先是一愣,随后连着嗯嗯了两声。
陈幸也不知道怎么讲,只是硬着头发把书上写的知识又读一遍。
唐若男皱着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陆仰。
陈幸有点尴尬,小心翼翼地问:“嗯……就是这样的,懂了吧?”
唐若男顿了顿,小声地说了句:“……哈哈,谢谢,懂了懂了。”
陆仰就坐在一旁,一副倒笑不笑的样子。
唐若男又问:“陆仰懂了吗?”
陆仰看着陈幸的数学书,喉咙深处突然溢出了一声笑:“抱歉,我没。”
陈幸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她也不好意思说不讲了,她一向给足人面子,只能再一次照着书念一遍。
又一遍念完,陈幸卑微地说道:“请问……懂了吗?”
这时她又听到周围传来起哄的声音,有人说道:“陆仰!那女生又来找你了!”
陆仰转头,撑着桌子起身,走向那个女生。
林秋语娇滴滴地递出自己做的三明治:“给你做的早饭。”
陆仰不紧不慢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吃过早饭了。”
林秋语拿着三明治站在门口,脸上尽是失落,双颊也红了。
陆仰看了眼周围的人,双手接过三明治:“谢谢,我收下了。”
林秋语乐开了花。
林秋语走后,陆仰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胡乱地点。陈幸转头看了眼,只注意到了陆仰给另一个人发了个红包,还发了一段文字。
那段文字最后几个字是——谢谢,请不要再送了。
陈幸擡了下眉,唇角弯了。
第二节课是英语。
陆仰连眼神也没分给她,只是淡然道:“你确定你懂了?”
陈幸支支吾吾,不自在地摸着头发:“啊,嗯……我感觉,差不多、差不多懂了的。”
陆仰:“下课给你讲。”
陈幸:“……好。”
“陈幸,起来读并翻译一下这个句子。”戚琪不喜欢记学生名字,一般都是念名单,看来今天陈幸是这个幸运儿。
陈幸英语不好,读英语总是不流利,总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念。中考时英语的分数是三科里最低的。
戚琪指着第一句。
陈幸低头翻看了下单词表,道:“Heiscleverandbrave.他是聪明又勇敢的。”
她发音不标准,有点方言的感觉,听起来像:嘿意思卡文安的补润。
戚琪明显对这个发音不满意,蹙眉道:“再来。”
陈幸:“嘿意思卡文安的补润。”
戚琪叹了口气,看着她,声音十分有震慑力:“再读?”
陈幸心头一紧,声音小了许多:“嘿意思卡文安的补润。”
有几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偷偷看她,见陈幸双手撑着桌子,微微弯着腰,一脸纠结、犹豫的模样,全都笑得乐开了花。
尽管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到了陈幸的耳朵里。
“卧槽,这读的牛逼啊。”
“读clever,看音标啊。”
“喂喂喂看后面音标,都读错了,赶紧再读一遍,不然你就惨了。”
陈幸急忙翻看单词表,戚琪盯着她,眉毛压得很低。
良久,戚琪摆摆手:“你这发音不标准啊,多练,多读。高中英语很难,跟初中不是一个水平,不认真练以后学好很难,坐下吧。”
陈幸点了点头。
“Heiscleverandbrave.”陆仰发音很标准。
陈幸瞬间转头看向他。
陆仰依旧撑着脸,语气平淡:“跟我读,Heiscleverandbrave.”
陈幸乖乖地跟着读了一遍:“He,is卡文and不润。”
陆仰很有耐心,又重复了一遍:“clever,brave,Heiscleverandbrave.”
陈幸舔了舔唇:“He…is…”
陈幸停了几秒钟。
“cleverandbrave.”
两人齐声说了出来。两人皆是一惊,一秒后又恢复如常。
陆仰说:“你口音从初中就是这样的?”
陈幸看着桌子,食指搅在一起:“嗯,我的英语一直不太好。”
陆仰道:“哦,没关系,可以练。”
课讲到一半,戚琪灵感突发,想了个问题:“大家可以用英语说说自己像什么植物吗?然后再说一下为什么感觉像。”
陈幸一直低着头读英语短文,戚琪垫着脚尖看了看,指着她道:“后面那个低着头的小女生,就你。”
陈幸一脸错愕,缓缓起身。
杨芹娜转头笑道:“陈幸,你还真是幸运啊,一节课抽两次了。”
陈幸嘴唇嗫嚅着,声音颤抖得不行,像是心电图一样:“Thefragranceofpblossosesfrothebitterld.我觉得我像梅花。”说到最后,她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叫。
戚琪道:“梅花香自苦寒来。苦寒?你是觉得你之前或者现在很苦吗?”
陈幸道:“每天学习很累,尤其是我初三的时候,真的很累。现在我觉得我考上了延阳也算苦尽甘来了。也许真的需要苦难才能有成功吧。”
戚琪一向喜欢说些有哲理的话,点点头便双手抱胸,一脸得意地说道:“戚老师觉得并不是只有经历苦难才会获得成功,大家千万不要以为多吃苦就可以变得厉害。没苦找苦吃,不就是受虐狂吗?戚老师跟大家说句话,是我老师曾经跟我说过的。世界上从来没有完美的人,每个人的命运也不同。获得成功的前提是你做的每件事,这些事会在你的人生道路上烙下印,每个烙印都决定着你是否有成功的资格。人生还是很公平的。大家加油。”
她说完,还洋洋得意地看着大家,像是宣布了国家大事。
有句话叫“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
但是,结局与命运未定之前,每个人都是美玉。每个人都会是那割断枷锁划破苍穹的长剑,亦或者是那风中摇曳的红玫瑰和沾满新鲜露水的百合。
叮——
下课了。
戚琪对大家笑笑就走了。湛蓝的天空把初阳割成了碎片,树枝被清风所包裹,蓝色跳跃着布满天空。
众人排好队伍跟着体育委员去操场参加新生典礼。
魏有义当上了班上的体育委员,他长得人高马大,强壮、像个糙汉子,皮肤还是铜黄色的。
整好队伍后,她鬼使神差地回了个头,只见陆仰侧头跟谢燃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
陆仰擡眼,目光澄澈,飘了层雾气,如海一般湛蓝。果真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陈幸迅速移开视线,她重新看向主席台。
“大家好,我是高二七班的学生,我叫温齐年。”台上的男生嗓音十分温柔,语气平缓,垂眸看着手上的稿子不慌不忙地说,“我很荣幸能够代表延阳中学全体老师以及同学欢迎高一新生的到来。”
话音刚落,周围全是震耳欲聋的掌声。陈幸也跟着别人鼓掌,她擡头看着台上的男生,越看越眼熟。
“今天早上给陆仰磁带的男生啊,好优秀啊。”陈幸心道。她回头看陆仰,陆仰鼓着掌,唇角微微勾起。
这时陈幸习惯性地将手揣到校服兜里,但兜里的塑料袋发出来刺耳的声音。陈幸一顿,心脏一紧,突然想起她的肉包还在兜里……
“早知道出门看黄历了。”陈幸心道。
正想着,陈幸被后面的女生撞了一下,趔趄了几步,肉包也顺势掉在了地上。塑料袋接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魏有义扶住她,帮她把包子捡起来。
陈幸接过包子,说:“谢谢你了。”
女生站稳,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有点低血糖,今天没吃早饭。”
陈幸拍了拍塑料袋,但幸好塑料袋把肉包包裹得严严实实,肉包一点没脏。
陈幸转过身:“我这里有包子,放心我还没吃过,干净的,不过有些凉了,给你吃。”
女生笑着接过包子:“谢谢。”
陈幸看清了女生的样子,是唐若男。唐若男率先开口:“是你,你好啊。”
陈幸也道:“你好。”
一班就是爱好八卦者聚集的地方,有人又开始小声讨论了。
陈幸本来不想听,她早就练成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能力。不过听到了陆仰的名字,她就好奇地听了一些。
“陆仰,这么久了,你觉得我们班上哪个女生好看啊?”
“还用说,你觉得呢?肯定是大宝贝谢燃啊,两人天天在一起成双入对的,哎哟哟。”
“谢燃,这人说你女的。”
陆仰没答,一直站在那弯唇笑着。
也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了林秋语身上。
“林秋语长得还行,大家都穿着校服,谁丑谁美一看就知道了。”
“帮亲不帮理,我们班的好看。”
陈幸突然感觉高中比初中好多了。初中的人戾气比较重,那群没本事的男生整日开黄腔,不停比较女生。简直无聊死了。丑了会被骂被阴阳,好看了又被说装。
外表是别人记住你的工具,但品格是决定对方是否记住你的决定性因素。
可陆仰不是那种喜欢比较,开女生玩笑的人。他尊重所有人。当有人问他谁好看的时候,他却丝毫不带犹豫地说:“我不喜欢这种问题,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