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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动(1 / 2)

悸动

江屿慢悠悠下楼时,餐桌旁只有刘阿姨一个人,正在盛汤。少年扫视了一圈,客厅空空,厨房空空,确实一个人都没。

他拉开椅子坐下,却也没喝面前盛好的汤,只拿着汤匙随意的搅动了两下,

然后问:“她呢?”

刘阿姨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头也不擡,专注于手上的大汤勺,“明舒说她不饿,刚上楼。”

毕竟刚才给明舒打的那通电话,可是他江屿要求的,说是联系不上宋明舒,让刘阿姨再打个电话试试。

并且在旁边听完了全程。

汤勺移向另一只空碗,纯白色的汤汁下尽是炖煮至软糯的肉块,中间翻滚着颗粒分明的枸杞和红枣,格外诱人。

“不过她还生着病呢,不吃饭怎么行,”

说着,刘阿姨拿出隔热布垫在碗底,“我把这碗汤给她送上去,多少也得吃一点,不然营养不够身体怎么受得了。”

江屿手中转圈的汤匙停了下来,少年眉尾微擡,“生病?”

“是啊,司机刚回来说的,去接明舒的地方在你们学校附近的社区诊所门口,而且她手背上还贴着输液贴,说是发烧了,考完试顺便去输了个液。”

刘阿姨叹了口气,擡头往楼上看了眼,语气有些心疼:“这孩子,生病了也不说一声,光想着自己一个人扛了……”

然后瞥了江屿一眼,想起以前,忍不住感叹道:“这点倒是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说到这儿,刘阿姨索性把汤碗往前一递:“正好,你去给明舒送上去,顺便安慰开导一下她,生病正碰上考试,指不定心里多难受呢,怎么说你也算是明舒的哥哥,做这正合适。”

江屿在听到“发烧”二字时就已起身,硬挺的眉头微拧,修长的手指正要去接刘阿姨手中的汤碗,却在即将触碰到瓷碗边缘的时,突兀的停住。

“算了。”

他有些颓然的垂下手,身上那股懒倦的劲儿收了大半,重新坐下来。

林璐在宋明舒回她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江屿,告诉他能联系上明舒了,所以江屿才发微信问宋明舒人在哪儿。

发消息的本意是要去接她。

可宋明舒回了林璐的消息,接了刘阿姨的电话,甚至也给司机打电话报了位置。

偏偏,只漏掉了他。

分明看到了消息,却迟迟不回复。

哪怕人已经到家,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

江屿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女孩惨白的小脸。

宋明舒大抵也许并不想见他。

至少目前是。

她不吃饭直奔上楼把自己关房间里的行为就是佐证。

“你去吧刘姨,”江屿喉结滚动了两下,嗓音低沉颓然:“明天考完试,我让司机送她去继续输液。”

他没有多说,刘阿姨也没多问两句为什么。

因为她怕汤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赶忙小心翼翼的上了楼。

第二天,宋明舒的烧退了大半。

当天两场考试的情况比昨天要好太多了,最起码卷子上的字不是在眼前飘着不进脑子了,但精神状态、记忆力和注意力受到的影响并未完全消弭。

考试后,宋明舒捂着又疼又沉的脑袋,给刘阿姨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不回江家,直接坐高铁回平河镇了。

昨晚睡前她就收拾好了,回平河镇要带的东西其实不多,再加上考试需要的物品,宋明舒的书包足够装得下。

在高铁站等车的时候,宋明舒接到了江家司机的电话:“宋小姐,您在哪儿,今天我送您去医院输液吧。”

“不用了张叔,谢谢你。”她很感谢司机的好心,温声道:“我已经在回平河镇的路上了。”

司机于是迟疑:“那您的病……”

“没事,我昨天找医生开过药了,不输液无非就是好的慢一些,没关系的。”说着,宋明舒顿了顿,语气稍低:“我只是太想家了,想早点回去。”

“好的宋小姐,那祝您一路顺风。”

挂断电话,司机闭紧了嘴巴,通过后视镜去看坐在后排的少年。

江屿敛眸,修长的脖颈线条笔直,骨感分明的手指交握,搭在膝上,冷硬的眉眼中看不出情绪的翻涌。

眼下这种情况,傻子都能迷过来,

宋明舒在躲他。

少年沉默半晌,屈指揉了下眉心,沉沉吐出一口气。

一个半小时后,高铁到站,宋明舒顺着人流下车。

出站口,邻居孙叔叔正伸长了脖子往站内看,生怕错过了宋明舒的身影。

宋明舒比孙叔叔先看到对方,背着书包小跑两步上前:“孙叔,麻烦您来接我了。”

“明舒!哎呦!”孙叔叔一惊,这才发现人已经到眼前了。

他搓了搓手,“不麻烦不麻烦,我今天正好来市里给超市进货呢,舒姨一说你今天回来,我说这不正好顺路嘛!而且你一小姑娘晚上坐夜车多不安全,别说你外婆了,就是你婶子也说让我来接嘞。”

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带着明舒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依旧是那辆半旧不新的面包车,就停在路边。

系安全带时,宋明舒余光扫了一眼后车厢。

很空,只象征性的摆了几箱饮料和方便面。

她抿了抿唇,看了眼正专心致志开车的孙叔叔,不再说话。

今天的运气比较好,回平河镇的路上一路绿灯,比往常快了十五分钟到家。

天色刚暗,漆黑的夜幕中挂着零碎的星星,如同细碎的钻铺在漆黑色的天鹅绒布上。

巷子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家家户户都正在做晚饭,放了学的小孩儿们你追我赶的在巷子里玩耍,叽叽喳喳的声音能从巷头传到巷尾;

老人们坐在灰青色的砖墙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话题无非就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

也有几个刚放学的学生,穿着校服结伴穿过巷子,最后在分叉口的分别,各自回家;

有提前做好饭的人家,父母从大门口探出头来,高声叫着自家孩子的名字,呼唤他们回家吃饭……

透过略显模糊的车玻璃,望着这热闹又熟悉的一切,宋明舒浅浅弯了下唇角。

在此刻,整个人从身体到精神才算彻底放松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