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度是她昨天给宋明舒的两倍有余。
余芷萱只觉得心头发凉，但还强撑着笑了笑：“阿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骨相优越的脸上溢出几分不耐：“你说呢？”
他随手将手抄进校服裤子的口袋里，朝余芷萱逼近了两步，眼风凌厉，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余芷萱如坠冰窖，冷的发颤，“你对她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你心里有数。”
说着，少年不紧不慢的掀起眼皮扫视一圈，周围正屏住呼吸看戏的同学们倏然一惊，匆忙躲开视线，装作根本没注意的样子。
少年唇角轻扯，收回视线，语调讥讽：“既然同学们都在，有些话我就不说的那么直白了。”
看到江屿眼底的冷笑与漠然，余芷萱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她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江屿说这句话的目的所在。
他是故意的。
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件事，在指明她对宋明舒说的话不可信后，又故意加上最后一句，让事情有了留白，给一众围观者留下了足够他们发挥各种猜想的余地。
一旦同学们开始猜测，那就是流言滋生蔓延的开端。
他是要将宋明舒遭受的痛苦成倍的归还给她。
余芷萱死死咬住下唇，精致的指甲几乎将牛皮纸信封给戳出了一个洞。
见江屿慢条斯理的后退两步，转身就要离开，她哑着声音叫停对方的脚步，声音颤抖，“阿屿，你为了宋明舒竟然……”
愤怒和委屈齐齐涌上来，胸腔中熊熊燃烧的妒火短暂的吞噬了她的理智：“你知不知道她其实是个贫困生，转学前的综合水平根本达不到一中的标准！谁知道她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未说完的那句话的意思。
宋明舒那样的情况，也只有那张清纯端正的小脸能拿得出手。
无非就是被包养、或者是出卖身体换取资源，否则她有什么资本能和他们一样站在一中这个资源金字塔顶端的平台上
“余芷萱。”
江屿转身，声音温度骤降，如同被砂纸磨过，带着狠戾和警告的意味。
“宋明舒是我叔叔的女儿。”少年字字句句恍若千斤，带着沉甸甸的重量砸在地上，“资助她的是江家，让她转到一中的也是江家。”
他掀起眼皮，浓密的长睫半掩着漆黑瞳仁，冷薄的眼皮下透出锋利的阴鸷。
“你觉得，她和江家，或者说是和我，是什么关系？”
–
宋明舒是江屿的妹妹。
这个消息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刃，在短短半天破除了原本的流言，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一中内传播。
“真的假的！”水房相伴而来的几个女生中，其中一人低声惊呼，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当然是真的了，江屿学长可是当着好多人的面亲口说宋明舒是他叔叔的女儿，那不就是他妹妹嘛！现在高三那边都炸了锅了，不少人都打趣学长说他把妹妹藏的可真严实。”
“那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妹吗？”
“这个不清楚，不过听说宋明舒她爸爸和江屿的爸爸以前是很好的兄弟，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吧……”
“不管是不是亲戚，之前那些有关宋明舒的传闻肯定不是真的喽……”
“我当时就觉得传的有点离谱了，你们还说的信誓旦旦的跟真的一样……”
女生们排队接完水，转身准备离开，刚出水房的门，就碰到了拿着空杯子的宋明舒。
几个人迅速对视一眼，主动开口，语调轻快：“明舒，我们刚从水房出来，热水器快没热水了，你快去！”
说话时态度亲昵自然，仿佛她们很熟悉一样。
宋明舒闻声擡眸，清润的水眸干净透亮，礼貌朝她们道谢。
其实她跟这几个女生并不熟悉，仅仅是有几分面熟，大约以前在走廊里碰过几面。
兴许是隔壁班的同学，也可能是经常来她们班找闺蜜串门的其他班同学。
总之，宋明舒不知道她们的叫什么，更谈不上认识。
但对这种情况，她也没有那么意外。
毕竟光是她来水房接水的这段路上，她们已经是第三波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人了。
就因为别人都说，她是江屿的妹妹。
人们的态度总是转变的很迅速。
流言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似乎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了。
同学们只对她的身份更感兴趣。
不过，
宋明舒垂下眸子，在心底默默的描摹两个字的笔画。
妹妹。
她有着瞬间的失神。
有那么一瞬间，深埋于心底的那些贪嗔痴念化作黑色小人在脑海中肆意招摇，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原来，只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