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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2 / 2)

虞岁穗喝了热水,状态已经恢复过来,脸色比刚才红润了很多,手也不抖了,她想到他们会来,但没想到他们会同时来,人群里她第一个就找到了张栩生,一下子没敢认。

“张栩生?”

她不知道张栩生能流那么多眼泪。

刑瑾捉住她把她拉回身边:“你先跟我过来。”

虞岁穗被她拉到楼梯间,依然莫名其妙:“我就离了几分钟,外面都怎么了?什么情况这是?”

刑瑾一见她这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样子就来气:“给你颁个见义勇为奖,下次市里评选好市民,我给你弄个名额你要不要。”

虞岁穗已经有精力笑了:“保护未成年人嘛,应该的。”

刑瑾最见不得嬉皮笑脸:“人心都是偏的,我能不生气吗,上次在OK厅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下次呢?你能猜到下次是因为什么吗?你本来能过得好好的,结果因为别人的原因总是被牵扯到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你是我们家最小的,我们都最疼你,你出了事我们会急死的!”

虞岁穗想坐下慢慢说。

“不要坐台阶,脏的。”

她又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垂下眼睛缓缓说:“人心当然是偏的,我知道,谁都会偏心,你会我会,他们也会。”

刑瑾怎么会不知道她想提的人是谁,抱着胳膊:“他的心倒是有点偏你,哭成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把我吓一跳。”

虞岁穗笑了笑:“你刚才看到他朋友没,就是右手受伤的那个。”

“看到了,怎么?”

“他受伤是因为任务出了意外,那架飞机本来是张栩生开的,但是那天张栩生临时出去接他妹妹的电话,后来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张栩生总是觉得那是他的错,是他导致齐飞不能再飞,那段时间他跟家里人的关系一直很僵。”

“你就心疼他啦?”

“不是…我没…我的意思是现在刚有转好的趋势…”

“行了我懂了。”

虞岁穗默默喝了口水:“嗯。”

她偷偷观察刑瑾的脸色:“姐,别跟我爸妈说呗。”

刑瑾拔腿就走:“童弛那小子给我死哪去了?”

虞岁穗追着刑瑾,刚出门就撞到了张栩生怀里,一次性纸杯被撞扁了,剩下的水全撒到了张栩生身上,张栩生好像不知道烫,不管不顾地抱住她。

这时其他人都走光了,齐飞和张定杰一起去接小陶,程铭一行人跟着刑瑾撤回市局。

等虞岁穗和张栩生回到家,匆匆洗漱躺在床上,已经将近临晨一点。

从医院到现在,张栩生都没怎么说过话,沉默地开门,沉默地洗漱,沉默地在虞岁穗身边躺下然后伸手拥住她。

虞岁穗问他:“你去看过小陶没?”

张栩生只是说:“太晚了,快睡吧,明天再说。”

虞岁穗就没说话,但她也没闭眼,因为张栩生很用力地抱着她,她根本睡不着。

她反而开始担心张栩生了。

又过了很久,虞岁穗这才感到不对,一下子支起身:“你怎么了?”

张栩生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虞岁穗没听清,想俯身离他近点,手在黑暗里摸索,摸到他的脸的时候就惊呆了,赶紧拍亮了床头的灯。

“怎么出那么多汗?”

张栩生用胳膊挡着眼睛艰难地侧过身,咬牙说:“没事。”

“还嘴硬,”虞岁穗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见他忍痛的样子,一下子又心软了,“是不是胃疼了?”

张栩生动了动,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虞岁穗从床头抽纸巾给他擦汗,擦完脸和脖子,纸就湿透了,只好又抽了两张,把手往他衣服里一探,果然全是汗。

“这得去急诊。”

“不去…不用去…”

“要去,都疼成这样了,让医生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虞岁穗说着就要起身,结果张栩生突然坐起来攥住她的手腕,虞岁穗猝不及防被拉回去,失去重心往后倒在了他身上。

虞岁穗听见他因为疼痛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心疼得有点急了,小声斥责了两句:“干什么你?”

张栩生只是用双臂牢牢箍着她,脸靠着她的颈窝,一言不发。

虞岁穗掰不开他的手,只能软下来哄他:“那先吃药,好不好?我去倒杯水再把你的胃药拿过来,松开吧,疼太久了对身体不好,以前没见过你疼成这个样子,我也吓坏了,本来我以为你那药是给我买的呢。”

“…”

“你怎么不说话?”

“…”

“你痛晕啦?”

张栩生终于说话了:“没有。”

虞岁穗反手摸了摸他额头,松了口气:“比刚才少了点,我去拿药,放开吧啊,摇头是什么意思?”

张栩生被汗浸湿的短发蹭得她一阵刺痒。

“别走。”

虞岁穗快被他气笑了:“我不走,我去书房拿个药,然后去客厅倒杯水,我就回来了。”

“你就在这。”

虞岁穗拍拍他茁壮的肱二头肌:“那么大的人别学小孩子耍赖啊。”

张栩生装睡。

虞岁穗觉得他应该是被今晚的事吓得不轻,胃疼是应激的,现在这个状况难舍难分,只好又拍了拍他的肱二头肌哄他:“乖了乖了,我们张少校最乖了,就两分钟,在房间里等两分钟,我们相信他肯定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还是没动静。

虞岁穗没办法了,苦着脸坐在床边,身上八爪鱼似的扒着好大一个人,她也不知道张栩生的情绪恢复好了没有,一会儿哼歌一会儿说话,把浑身的解数都使尽了,肩上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被他靠着的地方又重新传来了濡湿的触感。

“又疼得厉害了?我就说得去医院吧!”

“…你…怎么又哭了?”

张栩生从来没那么委屈:“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只知道你在医院,然后就赶过去了,也没人跟我说具体什么情况,我到那的时候问护士…我问她警察送来的人在哪,她说手术室,我又马上过去,刚到那,医生就说人没…没救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齐飞劝我说不会不会我也觉得不会…”

后来他哽咽到说不成完整的句子,干脆哭出声,把虞岁穗哭傻了。

也不知是不是张栩生哭得太有感染力,虞岁穗心里的恐惧委屈和心酸重新被勾了起来,两人抱头痛哭。

发泄完情绪面对面坐在床上,灯笼眼对灯笼眼,都有点尴尬。

“胃还疼吗?”

“不怎么疼。”

“药还吃吗?”

“吃吧。”

张栩生吞了药,直挺挺躺在床上就要闭眼。

“欸不能睡。”

他刚要问,眼皮就一热,擡手拿下来发现是条热毛巾。

虞岁穗钻进被窝:“刚哭完马上睡觉会变神经病的,我刚刚用温水洗了脸,你也擦擦吧,不然明天眼睛肿得不能看。”

说完倒头就睡。

张栩生擦完脸她已经睡熟了,想把她叫醒,手伸了缩伸了缩,最终还是没敢,关了灯好死不死又想起刚才自己涕泪横流还被人当小孩哄,尴尬地只想开飞机上天避一避,硬着头皮红着张老脸,又睁眼挺了半个小时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