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时间长了，系统也变得迟钝，有时候唤它出来，要过好几天才有反应，说没两句还宕机，后来干脆就当它不存在。
也是这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生活轨迹开始慢慢和现实世界重叠。
原来那户有精神病的邻居被家人接走后，叶父就和叶母商量搬回去，一是那边离单位近，小区环境更好；二是叶清马上要中考，让她回到熟悉的环境备考也更有利。
叶清自然是答应，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因为她根本做不到旁观穆川在这种扭曲的家庭长大。
原本以为穆川对他的过去只字不提，是因为不够坦诚，现在知道他不提是因为实在难以启齿之后，她心中又生出了几分愧疚。
毕竟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没有主动深入地了解过穆川这个人，当初在一起也只是因为他长得足够好看，追求她时足够真诚。
刚在一起时，他总央着自己多陪陪他，偏偏她朋友多，在家闲不住，便去哪都把他带上。
朋友见她表面装作不耐烦抱怨男人太黏人，实际满心满眼都放在穆川身上，偏偏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曾笑她对感情反应太迟钝。
叶清当时不以为意，后来发现自己真没了他不行的时候，他已经去世很久了。
那段时间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成宿成宿睡不着。父母让她卖掉婚房搬回去，她不同意，每天哪也不去，就躺在空荡荡的婚房里，盯着天花板发呆。
过去的记忆潮水般涌来，裹得她几欲不能呼吸。
明明不久前，他们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盖着同一床被子讨论结婚的流程。明明他已经从泥里爬出来，马上要迎接幸福生活，老天怎么舍得在他身上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没过多久，她从婚房里走出来，没事人一样继续工作。
大家都以为她走出来了，只有叶清自己知道，这个过程有多漫长，要是不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怕是真的要疯。
只是她的世界很难再走进第二个男人，朋友给她介绍对象时，她总是下意识在对方身上寻找穆川的影子，朋友发现这一点后，就赶紧叫停了。
叶清很快跟父母搬回了原来的小区备战中考，本来以为这么多年已经把内容忘得差不多，结果越写记忆越清晰，她把旧知识巩固一遍，又抓紧时间研究之前学不懂的东西。成绩出来后一看，比现实世界高了将近二十分。
她的志愿填了以前读过的学校，然而没想到的是，开学那天，她居然在新生报到处见到了穆川。
他就安静站在角落，哪怕什么也没做，也足够让周围景色黯然失色。
叶清怔怔望着他，久久没有回神，穆川不应该在这里，他原来考上的高中更好，但她不得不承认，看见他出现在这里这一刻，她的心情像被什么东西击中，变得亢奋又雀跃。
穆川大概察觉到有目光在打量他，偏头看过来，目光在她身上定了一瞬，很快又移开。
叶清报到后找学姐打听穆川的班级，学姐听完，不耐烦地啧一声，“人就在那边，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叶清想想也是，她把资料收进书包，转身大步朝他走去。
学姐似乎没想到叶清居然这么勇，惊讶地看着她走过去。她倒不是故意这样说，实在是今天来报到的女生大部分都在打听穆川的事情，问的人多了她也没了耐心。
周围几个女生早想过去搭讪了，但穆川这人看着温温柔柔，其实一点也不好相处，刚才有学姐过去搭讪，他直接一句没手机，把人堵没话了。
见又有人走过去，大家纷纷抻着脖子看热闹。
叶清的确没多想，她单纯想问问穆川被分到了哪个班，万一有人欺负他，她还能让朋友照应一二。
“同学，你哪个班的？”叶清走近才发现一个暑假不见他又长高了不少，中考前两人身高还差不多，现在他往那一站，还没完全站直就已经高她一个头了。
也不知道平时吃得什么，长这么快。
“二班。”穆川低头看她，唇角带着淡淡笑意，却始终给人一种很重的距离感，“有什么事吗？”
……这人小时候看着就不好相处，没想到长大之后更清冷了。也不知道她何德何能让穆川这样的人放低身段追求她。
她收回视线，手心冒了微汗，“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刚转身要走，穆川出声叫住她，“同学，你知道宿舍怎么走吗？”
叶清想了下，给他指了条最近的路，“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看见饭堂就左拐进小路，那一片就是男宿舍。”
“不好意思，我有点路痴，你有空的话方便带我过去吗？”穆川犹豫片刻，低声说。
“……你路痴？”叶清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穆川弯腰凑近她，“我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叶清看着他的脸近在咫尺，五官标致的挑不出一点毛病，她视线往下，若有似无地扫过锁骨下方露出的新伤，往后退了一步，“走吧，我带你过去。”
见他东西有点多，主动帮他拎了一袋，刚拿起来就有点后悔了，这袋子怪沉的。
穆川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自己背着大包，还吭哧吭哧帮他提东西，忍不住笑了下，怕她回头看见，以拳抵唇掩去唇边泄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