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胎气
冬堇的脸色瞬间煞白,她从来没有欺瞒过女郎,哪里经得起盘问。
秋鹭闭了闭眼,跪在了谢姮面前:“殿下不要怪她,是我执意要冬堇隐瞒的。”
谢姮看着跟随自己一起长大的侍女,一时无言,半晌才道:“他把我关在这里,使我耳目闭塞。你们也要我做一个眼盲心瞎之人吗?”
秋鹭神情变了变,最后还是将事情给说了出来:“庾家嫡孙的满月宴上,三郎君同秦二娘子共处一室,被人撞见。如今,秦家二房正闹着要找陛下讨个公道。”
秋鹭还有一些事没讲,比如秦未晚正在秦家寻死觅活,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自己无颜茍活于世。谢家也因此事焦头烂额,三郎君愿娶秦二娘子平息事端。可谢夫人却不忍委屈儿子,也上告到了御前。
现在坊间都在传,谢家三郎乃是刻薄寡恩之人,和人家小娘子暗通款曲,事情暴露,却又始乱终弃。谢家也仗势欺人,逼着那位秦二娘子走投无路,没了活路。还非议到了谢姮头上,说谢家家风不正,谢家女自然不配母仪天下。
谢姮自然能看出秋鹭隐瞒了什么,她扶住额头,感觉腹部传来坠痛。谢姮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还是怒意横生,带着护甲的手指抓紧了扶手:“九思为何会同那秦二娘子共处一室?”
冬堇在一旁张了张嘴,这话怎么讲?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说出来简直是污了殿下耳朵。
“说!”谢姮鲜少如此疾言厉色,秋鹭和冬堇都吓了一跳。冬堇哭了出来,眼神里却带着恨意:“殿下,这都是秦家设的计啊。宴席之时,侍女斟酒不小心弄湿了三郎君的衣袍。三郎君不得已去客房更衣。那个秦二娘子便趁着三郎君换衣服的时候,偷溜了进去。很快,庾夫人就带着众人来看到了这一幕。那秦二娘子红着眼圈,倒像是我们郎君强迫了她似的。”
如今的金陵不只是皇帝和世家的拉锯,还是世家和新贵的争锋。新贵一派自然是想上将军秦明的女儿做皇后,而不是世家所出的谢姮。
谢姮摔了茶盏,眉宇间满是冷意:“庾家是看大势已去,倒戈相向了。”
庾家确实是怕了这位新帝的雷霆手段,前朝的庾皇后自戕,庾司空还乡,走私官盐一案更是让庾家元气大伤。
他们只想断尾求生,休养生息。左右是那群泥腿子和谢王两家斗得厉害,他们做收尾的黄雀不好吗?
想起在幽州时,不顾自身安危来给她粮草物资的幼弟。如今他遭人唾骂,被人攻讦,还要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填进去。
谢姮心口便一阵绞痛,是她对不住九思,将他牵连了进来。秦清绫是因为她才故意针对九思的,敢算计她的家人,真是找死。
谢姮觉得自己怒火中烧,腹部的疼痛感越发明显,红润光泽的容颜血色尽褪,难受得连句疼都叫不出来了。
秋鹭最先反应过来,冲着边上还在愤愤不平地冬堇吼道:“殿下提早发动了,快去请稳婆,还有太医。”
“你们秦家还要不要脸?”谢夫人和谢姮相似的面容上露出愠色:“有我一天在,秦未晚就不可能进谢家门。”
她不在乎小儿子未来妻子的家世如何,就算大儿媳懿德长公主是前朝的皇室血脉,她也未曾薄待过。
可使这种腌臜手段的小娘子,谢夫人是决计看不上眼的。
秦二夫人跪了下去,冲着桌案后的魏宴安磕头道:“陛下,谢家实在欺人太甚了。我好好一个闺女,被谢三郎给糟践了,她们还不肯认。”说着,又哀哀地哭了起来:“我可怜的未晚,他们这是要逼死人呦。”
谢夫人被气得脸都涨红了,她以前哪里和这样的市井无赖打过交道,张口就是什么糟践,什么死啊。明明就是没影的事情,这脏水一盆一盆地往她们身上泼。
荣国公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手,他望了眼案几之后一言不发的帝王,暗自叹息,也跪了下去:“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治罪。”
谢夫人面色微便,她眼圈一红,差点人前失态。魏宴安在谢夫人眼里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中山狼,她的女儿为他打理后宅,可谓殚精竭虑。如今他一朝得志,却宠妾灭妻,对谢家也是步步紧逼。
荣国公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谢九思有错就是他这个当父亲的过错,他愿意接受责罚。
秦明的弟弟秦裕未有官职,也就是靠着上将军之弟的名头,才在金陵有了立足之地。他本想给女儿找一个年轻后生,谁知道她主意大得很,居然攀上了谢家的郎君。
哦不,是构陷。他刚一听这消息,吓得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去。他的傻女儿是被他那个好侄女给当马前卒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咬咬牙,一条路走到底了。
秦裕也连忙跪了下去,但他第一次面圣,望着威严冷肃的帝王压根讲不出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