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雨
安慰。
并不刺耳。
从没人跟陈凛狮讲过这样的话。
几句简单的畅谈让他的心情轻快许多,他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觉得她讲话的声音和语调都很迷人。
“谢谢。”他朝康心月露出个笑容,尽力撇去了失落。
“不客气。”
如果真的能让人舒服一点,那么康心月也会觉得很开心,毕竟她只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静默的几分钟,只有微风和阳光。
方少帅不知为何朝这边跑了过来,他站在球场边朝康心月挥手,并大叫道:“康心月……这儿……你来一下。”
“干什么?”康心月站起身。
方少帅又朝她招招手,康心月满腹疑问地走过去,同时他也在往这儿走。
两个人在阳光底下会合。
她融进光中,也融进陈凛狮的眼底。
“我订了水和一些吃的,寻思给你们送点过来,”方少帅把手里一袋沉甸甸的食物递给康心月,“他不是受伤了嘛,我还买了点药,麻烦你拿给他一下。”
“我想着他可能不方便,就叫你过来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啊,”康心月说着就接下他递来的袋子,“可真沉,你都买了什么?”
“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都买了些。”方少帅笑呵呵地说。
“谢谢啦。”
“无聊吗?”方少帅又问。
“嗯……”康心月长长嗯了声,“还好吧,不过我之前都呆在家里,其实偶尔出来这么坐坐也不错。”
“不过可能再坐坐就要晒干了。”
“行,”方少帅听到她话里的潜台词,应承道,“最多再一小时。”
“好吧,”康心月假意皱皱眉,“那我可等着了。”
“放心!”
方少帅是一边跑一边说话的,看得出来,他对足球也是喜欢得不得了的。
康心月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直到方少帅跑进球场,再次兴致勃勃地接下足球她才转身往回走。
所以足够喜欢,任何风浪和烈日都不在乎,这些磨难只会成为漂亮的点缀。
她聚焦视野。
视线落在那边的陈凛狮身上,他坐在阴影里,眼睛却是望着球场这边。
她很快想到提及喜欢足球这件事时他那黯淡的神色,她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显得太置身事外。
慢步走回去。
陈凛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买的,”康心月指指球场那边,“水和一些吃的……”
“还有……”
康心月把塑料袋放置在看台上,细细在里面翻找起来,她拿起一盒碘伏棉签,说:“这个,还买了些药,给你的。”
除了棉签,袋子里还有跌打损伤的药。
“这……”陈凛狮有些被吓到,他没想过对方会想得这么细。
他们一样好……
可能大阳说得是对的,他进入沉重的沉思里。
“本来就该消消毒的。”康心月把棉签放在他手边。
水送来得刚刚好,她正巧是渴了,不过饿倒是不怎么不饿,主要是天气热,没什么想吃饭的欲望。
康心月取了瓶矿泉水,刚拧开打算坐下,却发现陈凛狮没什么动作,他还是她离开前的姿势。
“怎么了?”她问。
“没……”陈凛狮忙慌地摇头,“没什么……”
他现在面临着什么?只是依稀记得好像说消毒吧,其实没必要,这些小小的伤口自己都能好。
球赛瞬息万变,小伤从来就是被忽略。
“不方便?”康心月细想,下巴那个地方好像是不太好弄,“那我帮你吧。”
陈凛狮忙拒绝:“不……不用了。”
“你看不见啊。”康心月说。
“我……”陈凛狮顿了顿,接着说,“我自己可以的,不用了。”
康心月喝了两口水,化解了咽喉的干涸,一双眼睛挂在陈凛狮身上,好像是在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边有卫生间,里面有镜子。”陈凛枝指着卫生间的位置解释。
他不能想象她捏着一根棉签站在他面前涂抹伤口的情景,大概他会因为紧张到没法呼吸吧?
所以她说要帮忙的时候,他唯一仅有的回答是拒绝。
“你知道卫生间在哪?”康心月瞪大眼睛。
“以前来过这里,知道。”
陈凛狮说完就站起来,他攥上棉签,又觉得有点不对,停顿几秒,他扭头望向正喝完水把水瓶放下的康心月。
“谢谢。”
他诚挚地跟她道谢。
“没事了,那你小心些。”康心月回答。
也许他是真的摔得重了些,而他自己并不知道。
就在跨往阳光的那一瞬间,陈凛狮不晓得是踩空了还是脚真的被伤到,他感觉自己好像踩中了一块透明的棉花。
身体的平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摇摇晃晃的重心。
“你……”
身后的康心月看见眼前的一幕不知所措,她愣愣地看了好几秒才站起来,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一双手及时拉住陈凛狮。
不听话的身体重心终于落地,他勉强能站稳。
皮肤被炙烤。
“你没事吧?”焦急而庆幸的询问在身侧响起。
声音很近,仿佛就在他的耳边,他能感觉到语气间喷洒的热量。
答不了话,陈凛狮侧过头去,发现康心月一脸惊慌地站在他身旁,那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右手,避免了他再次摔一个难看的跟头。
很近。
彼此的眼睛距离仅仅只有半米之隔。
温润的杏眼宛若天空坠下的星辰,砸进土地,砸进他的心口,心脏留下一个洞,深不可测。
清透明亮。
他甚至能在康心月的眼睛里看见愣神的自己。
应该清醒才对。
可是被迷惑的人,怎么清醒?哪怕他知道。
不同一般的眉眼,还是跟康心月以前的感觉一样,他的眉毛漂亮得令人心悸,眉尾那颗痣是点睛之笔。
连他应该被人称道的脸蛋都被特别迷人的眉眼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