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紧随而来:“娘娘请放心,奴婢绝不阖眼,绝不离开圣上半步,誓死确保龙体健壮,还娘娘一个龙精虎猛的圣上!”
卫暄、赵芷雨:“……”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忍冬。
操心一顿后,夜里寒意愈浓,他们也就进了屋取暖。
既有炭火烘起来的暖,也有被窝里相依相偎的暖。
暖融融,甜滋滋,绵绵情意牵缠萦绕,拉长了一夜的美梦。
等次日早晨,赵芷雨被阳光唤醒,卫暄已经上朝去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睡过的地方,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温暖。
心中恋恋不舍,她将身子挪了过去。
闻着他余留的气息,回想起昨晚的温存,她躲在被子里直偷着乐。
她乐得够久了,外面的鸿雁实在等不下去,喊了她好几回,她才肯爬起来。
洗漱打扮后,吃了点不知道算是早膳还是午膳的东西,她精神焕发,从枕头下摸出那个未完工的绣活又忙了起来。
卫暄很快就要出巡了,她要赶在他启程之前做好这个香囊送给他,让他在外面能一直佩戴着,每次摸到它都会想起她。
可事与愿违,接连几天,那只公鸳鸯都没绣出个样儿来。
都怪卫暄,见她的脚好了不少,每天午后都带着奏疏来,要她给他研墨。
一来就待到晚上,夜里两个人又没有闲着,几番欢愉都不肯罢休,累得她总是睡到接近晌午,白白浪费了半天。
这样一来,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绣香囊。
而皇帝本人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等出巡后,他将有半个月时间见不了她,不趁着现在吃饱一些,接下来的日子岂不是很难熬?
何况她也喜欢。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一个眼波一抹抿笑便传递出与他同样的心意。
她不仅仅是说话不骗人,她的眼神也不骗人,身体更不骗人。
他们之间的甜蜜到达了最浓馥的时刻。
这样的宠爱节奏,赵芷雨不仅承受得住,还很快就习以为常,以至于这日午后没见卫暄出现,她还觉得很出奇。
不过他晚些来也好,她可以抓紧时间完成那个香囊。
难得心无旁骛地绣了一个时辰,忽又闻玄央宫的内侍来报,说皇帝要晚些才过来,让她先行用晚膳。
思忖卫暄可能有政务缠身,赵芷雨没有多想,只想着没有他陪着用膳,她就可以少吃一些,让肥肉增长得慢一点。
她喝了茶,吃了水果,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刺绣。
而在外面,南归和飞雁正在为一个事情争论纠结。
“你说,这事要不要告诉娘娘?”
“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又怎么能不告诉她?”
“可是,娘娘知道了可能会很伤心。”
“娘娘迟早都会知道,由我们告诉她,给她心里打个底,总比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强,其他人都盼着娘娘不好过呢!再说,圣上晚些就要过来了,若娘娘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得知了这个事,控制不住自己,跟圣上闹矛盾,那可怎么办?”
“既然这样,你去说吧,我不擅长安慰人。”
“我要等娘娘用过晚膳再说,我怕她知道了吃不下饭。”
这事卡在飞雁的心里不上不下。
等伺候了赵芷雨用膳,她踌躇了许久,下定决心想开口,却见赵芷雨又拿起绣绷绣了起来。
“娘娘,晚上就别绣了吧,伤眼睛。”
“再过三四日圣上就要出巡了,我要加快速度完成它。要是圣上来了,你们得提醒我收起来。”
她满心满意都是皇帝,飞雁更加不忍了。
“娘娘,有个事……”
“你说什么,大声点?”
再三鼓起勇气,飞雁轻步走到赵芷雨跟前,拿走了她手里的绣针。
“娘娘,有个事奴婢要告诉您,您听了可能会不高兴,不,您肯定会不高兴的,但是您千万要稳住,不要太激动,也不要太伤心,不要气坏了身子。”
她反常的行为让赵芷雨心生奇怪。
“什么事这么严重,你觉得会气到我?”
飞雁默默叹了一声。
别人只道她家主子是个宠妃,凭着盛宠可以没有顾忌地直话直说,却根本不知道,这和乐宫的主位娘娘到底有多么的天真,多么的单纯。
面对这样的赵芷雨,她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
“郦充容有孕了。”
没有激动,也不见伤心,赵芷雨只静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
看似平静的一切似乎酝酿着难以预料的变故。
飞雁留心着她的任何变化:“娘娘……”
“你刚才说什么?”赵芷雨有些恍惚。
飞雁懊悔自己刚才还是说得太直接了。
“今日早上郦充容身子不适,没去凤鸣宫请安,后来医师去看了她,诊断出来是喜脉。”
“哦……”赵芷雨的声音像是在梦里说话,“多久了?”
“一月有余。”
一月有余,正是她在寿安宫侍疾的时间。
说不定,就在他寻到小房间与她相会的那天之后。
就在他对她说出那些绵绵情话的那天之后。
那幅挂在玄央宫里的梅花图以及留白处“郦七娘”的落款,清晰地在她眼前浮现。
她忽地一笑。
“那段时间,除了她,还有谁侍寝了?”
飞雁知道她这样的反应不太正常,可她不能不回答主子的问题。
“还有李美人、方宝林、王宝林和丁御女。”
果然如此。
绣着鸳鸯的绣绷掉落到地上。
她站起来走向了卧榻。
鸿雁立即上前扶她,可她推开了。
“娘娘,圣上最喜欢的始终是您。”鸿雁道。
飞雁也急着道:“娘娘圣眷正浓,怀上皇嗣是迟早的事,等娘娘也有了孩子,郦充容的事又算得上什么,娘娘何必多忧?”
她们说的话,也对,也不对。
也许她以后会有孩子,可她从来就没想过靠孩子争宠。
她只想要他爱她。
只爱她一人。
她躺下来转向了墙的那面,仍然沉默不语。
这半年以来,她得到的宠爱实在是太多了,特别是最近一个月,她与他之间的情爱浓烈得简直不真实。
简直像做梦一样。
所以,她这是梦醒了吗?
刺痛在她心间迅速蔓延,她仿佛感觉到心在碎裂。
而撕裂她那颗心的人,正是卫暄。
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他欺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