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长期握有兵权,不论兵权大小,一概不可能。
至于文职,以他那耿直得让人吐血的性子,恐怕不是他打人,就是被人打。
想来想去,刚好仓州修水利,需要从朝廷调人下去监督,不如就派他去那里走走。
反正一同前往仓州的,还有新上任的工部侍郎和负责技术的水部郎中及水利专家,而监察工作则有御史台下派的官员以及当地巡按负责。
如此一来,赵以关在仓州只需要看着官兵和徭役,不让人偷懒就行了。
等他经过这次磨练,与其他官员打过一些交道,再考虑将他安排到不太重要的位置上长期任职。
这些考量,他不会全部告诉赵芷雨。
“水利修缮关乎百姓生计和大祁安定,十分重要。”他道,“朕不放心让地方官员指挥营兵和徭役,需要另外派遣人员,而你三哥有调兵遣将之才,朕相信他能担任统领一职。”
关于国家大事,赵芷雨懂的不多,一听到他提及百姓生计和大祁安定,便全心信任卫暄的判断,不再多想。
卫暄见她只听自己说一句话,就全盘接受,安心吃饭,比小孩还好哄,对她的怜爱更加泛滥了。
不过赵芷雨没吃多少就停箸了。
“怎么不多吃点?”卫暄问。
“够了,妾已经饱了。”赵芷雨道。
“平时没见你吃这么少?”卫暄奇道。
“那是因为平时跟陛下一起吃,见有好吃的就忍不住吃多了。”赵芷雨有些不好意思。
卫暄夹起一块牡丹鲊,递到她面前:“喜欢吃就多吃些,有什么要紧。”
赵芷雨抵住了诱惑:“不了不了,再这样吃下去,妾真的会变胖。”
卫暄笑道:“真的不吃了?”
“不吃了。”赵芷雨用力摇头。
“好吧,”卫暄自己吃掉了牡丹鲊,“你休息一下,等会儿去里头浴池沐浴。”
赵芷雨一听,整个人当场傻住。
卫暄的意思,是要她今晚留在这里侍寝吗?
可她根本没想过这个,也没有任何准备呀。
如此傻了一会儿后,她便懊恼起自己的愚笨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皇帝让她来玄央宫伺候笔墨,又留她用了晚膳,接下来的事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她到底是有多蠢,才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既然现在想通了,她又为什么如此不安?
她不想留下,只想离开,为什么会这样,她是在抗拒他吗?
她为什么会抗拒他?
卫暄见她呆在那里,脸色不太好,不禁担心起来:“怎么了,不舒服吗?”
赵芷雨有些僵硬地转向他,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饭菜有问题?”卫暄摸着她的脸,紧张地问。
皇帝说饭菜有问题,这还得了!
伺候他们的半夏迅速做出反应,喊人检查饭菜,又叫尚食局和太医署的人立即赶过来。
赵芷雨见他们要兴师动众,这才找回了声音:“不用喊人,我没事,没有不舒服。”
“那你刚才是怎么了?”卫暄仍然很担心。
赵芷雨也弄不懂自己是怎么了。
她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鼓起勇气低声道:“陛下,妾不想留在这里侍寝。”
屋里本来忙乱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没有一人再发出声响。
卫暄看着她,不解地问:“为什么?”
赵芷雨抿着嘴,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些什么。
她害怕自己说出来的话。
“到底是怎么了?”他的声音仍然很温和,没有发怒的迹象。
可她不敢看他,也不敢回答他,只低着头别过脸。
“芷雨?”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还好,她没有躲开。
她只是沉默着,不肯回答他。
他可以命令她开口,但他想了想,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本就不愿强迫她做任何事。
之所以叫她留下来,不过是想着这里离凤鸣宫和寿安宫都近,他们两个明天都可以睡晚一点才起床,不用像之前那样,要早早离开和乐宫赶远路。
既然她不想留在这里,现在回去和乐宫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她为什么不愿意,这个问题以后再慢慢找答案便是。
“咱们回和乐宫吧。”
赵芷雨惊讶地擡头看他,他只微微一笑,便转头对半夏道:“去和乐宫。”
半夏绷紧的神经瞬间松开,感觉自己可以再活五百年。
回到和乐宫,赵芷雨不敢再耍小脾气,赶紧伺候卫暄沐浴,然后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简单上了个淡妆,乖巧地躺到了床榻上。
卫暄让人灭了蜡烛,拉过被子盖到他们身上,伸出手来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肩膀,便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了。
赵芷雨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有所行动,扭过头去看他。
他闭着眼也知道她的小动作。
“看什么?”
“不是要妾侍寝吗?”
卫暄发出一个很轻微的声音,既像在笑,又像在叹气。
“朕想要你与朕亲近,而不是单纯的侍寝。”他顿了顿,收紧了他的拥抱,“但其实,朕最想要的,是你陪在朕的身边。”
他的话让赵芷雨全身暖烘烘的,像泡进了温泉里。
她到底是何德何能,怎会如此幸运,让当今天子这样疼她宠她需要她?
是了,卫暄是需要她的。
她突然感到很安心,之前的忧虑和介怀都变成了多余。
这样的心意已经放在了她的身上,又怎么可能再分出同样的心意放在别人身上?
她这样想着,越想心里越暖,身子一蜷,就钻到了卫暄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