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怕醉，赵芷雨还是小口小口地饮完了一杯。
卫昕喝得畅快，空杯刚放下，怀里的美人又给他递上一杯。
碧绿琼浆在玉杯中晃漾出暮春之色，玲珑玉杯在纤纤玉指上映着荧烛，倾而不倒。
他嘴角噙笑，眼里染上春意，就着她手中的玉杯一饮而尽。
赵芷雨与他们隔着一丈远，还是臊得慌，连忙低头吃饭。
许是被这种气氛感染，卫暄靠到了她身旁给她夹菜，搂着她轻声道：“别只顾着吃饭。”
他轻声细语，挑的又是她最爱吃的菜，可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很开心。
她不喜欢这里的氛围。
这里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她不应该坐在这里。
如果可以，她宁愿回到内室一个人用膳。
她甚至希望卫暄不要搂她。
她默默地吃着碗中之物，忽又听见卫昕跟她说话。
“小嫂子，你不是想看我府里的胡姬吗，请看池中。”
她被勾起了好奇心，放下玉碗，望向园池。
原来刚才幽婉的曲子早已换成了极具异域风情的韵律，池中浮台上，一个雪肤碧眼的绝色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月色下，她肌肤生晕，眼神带勾，赤足踏出莲花，软腰漾出柔波，妙不可言。
赵芷雨看得挪不开眼睛，身旁的卫暄也朝着池中欣赏了一会儿，便关心起了卫昕。
“你建府已有七年，直到现在府里都没有女主人，只让韩氏代管中聩，长此下去甚是不妥，不若明年采选，为兄为你物色人选？”
卫昕一听就酒醒，放开了怀里的美人：“兄长万万使不得，要是弟弟像九哥那样娶了个妒妇，弟弟还能安生？”
卫暄无奈：“要不，给你安排个赏花宴，聚集京城贵女，好让你过目？”
卫昕并不认同：“仅凭一次碰面和肤浅的攀谈，怎么可能了解对方性情，如何认定她能合我心意？”
卫暄想了想，觉得也是，他看中赵芷雨也花了好几年的时间。
卫昕又道：“弟弟不缺美人，只想要个管家不管我、不会乱吃飞醋的人。”
“你说的这些要求，韩氏不就挺符合的？你有没有考虑过将她扶上正位，反正她出身也不差。”卫暄道。
卫昕还是摇头：“她现在听话是因为她只是个侧妃，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多嘴多舌。要是弟弟扶正了她，她有了地位，心就会变大，到时变成什么样也难说。”
“你的顾虑也有道理，其实我也不希望你选择韩氏，”卫暄道，“你对她并无多少喜爱，若是让她占了正妃之位，就算你日后有了心怡之人，也不能正娶，到时后悔就晚了。”
卫昕眉毛一擡，瞄了赵芷雨一眼，对卫暄笑道：“兄长所言甚是，弟弟记住了。”
他的笑脸实在讨打，卫暄沉住了气，又问他最近有没有哪个姬妾有孕。
卫昕姬妾虽多，孩子却不多，只有两个小女娃，都是舞姬所生。
他并不乐意让歌姬和舞姬给他生孩子，似乎用了什么办法避免她们怀孕。
不过碍于赵芷雨在场，他没有多说，只是答应卫暄，会尽力让韩氏生个儿子。
赵芷雨在一旁看着园池中的歌舞，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闷闷的，不知不觉喝光了好几杯酒。
卫暄聊着聊着，不经意瞥了她一眼，发现她脸色潮红，眼神呆滞，不太正常。
他取过酒壶摇了摇，拉着她问：“你喝了多少？”
赵芷雨反应迟缓，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卫暄不住地叹气，他怎么会顾着跟弟弟说话就疏忽了她？
原来他不是一天不看着她不行，而是一刻不看着她都不行。
卫昕见状，连忙起身：“都怪弟弟不好，拉着兄长说了那么多话，让小嫂子委屈了。休息的房间早已准备妥当，请兄长带上小嫂子随弟弟来。”
于是，卫暄扶着摇摇晃晃的赵芷雨，艰难地跟着卫昕走。
他们走进一条不起眼的曲径，穿过重重花障，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
“兄长，请进去休息吧。”
“这不是我刚才更衣的房间。”
“请兄长相信弟弟，这个房间更舒适。”
卫暄还拖着个不让人省心的赵芷雨，没心思纠结这个问题，便顺着卫昕的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发现这房间不太对劲。
房里浸润了一片奇异的香气，香甜无比，有百花的芳馨，又有瓜果的甜蜜，有酥酪的乳香，又有饴蜜的诱人，上冲神魂，下沁心脾。
柔光暖洋洋的，映得四周暗红，却不见烛火，也没有蜡油的气味。
擡头一看，原来头上悬着夜明珠，罩以红色琉璃，照亮案几上的金盘、银瓶和玉炉。
在隔开内室的帐幔前，还挂着一幅刚好一人高的美人出浴图。
美人挽着如云长发，低眉浅笑，满目春情；浴衣滑落露出香肩，体态毕现，娉婷袅娜。
卫暄警觉起来，回头看卫昕，却见卫昕赶走了所有下人，对他露出更加讨打的微笑。
“兄长，好好休息。”
说完，还好心地关上了门。
卫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