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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想要(1 / 2)

妾想要

卫暄搂着赵芷雨,说了不少他在允州的所见所闻。

允州刺史管治有方,组织百姓掩埋虫卵,篝火诱蝗,有效控制了灾情。

然仍有不少农田遭受损失,卫暄巡视灾区后,下令免收租赋,开仓放粮。

多项举措之下,今年入冬或能避免饥荒,不使百姓流离失所。

赵芷雨听着这些,感叹道:“百姓多灾多难,幸好有陛下惦记着。”

卫暄道:“百姓疾苦,朕不敢掉以轻心,朕怕……”

“德不配位”这四个字,他没有说出来。

自从八年前得知自己要继承皇位,他每天都活在惶恐之中。

他没有接受过储君培养,没有参与过朝会,也没有商议过政事,先帝突然将他拉到龙椅之上,根本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

尽管有两位宰相辅政,但朝野势力和君臣间的利害关系,只能靠他自己摸索和平衡。

看着奏疏堆积成山,百官各怀鬼胎,他却望不见那连绵江山,看不真这天下子民。

他只能勤政不懈,因他始终担心自己难当大任,怕自己会毁了祖宗基业,苦了黎民百姓。

赵芷雨见他欲言又止,垂眸不语似有满腹心事,忽然觉得他身上的担子很重。

他身为君王,权力无上,然掌管天下大事,他又责任重大。

但他从来不会放任自己的脾性,不会轻易透露内心的想法。

她不清楚他身上的压力究竟有多大,她只是感受到他的隐忍和沉重。

这样一想,她觉得这些天以来,她为了有新人进宫的事郁郁不乐,实在是太小气了。

卫暄处理完国事回到后宫,肯定是想放轻松,她何必为了这种事让彼此增添烦恼。

她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他,又担心自己说错话,只好回抱他,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依偎。

感觉到她无声的慰语,卫暄心里一暖,也拥紧了她。

两个人相拥了一会儿,卫暄想起来有个礼物还没送给赵芷雨,便让半夏拿了过来。

那是一小袋鹅卵石,圆润光滑,颜色或浅褐或青灰或淡红,每一颗都独一无二。

“朕此番出巡,行程匆忙,也无意游玩,不知给你带什么礼物好,刚好经过一条小溪,看到这些石子还挺好看,便带了回来。”他道。

赵芷雨摸着这些石头,有些不明白:“陛下既然行程匆忙,就不必想着给妾带礼物了。”

“朕就是想给你带礼物,”卫暄道,“喜欢吗?”

“喜欢。”赵芷雨回答得很快。

“可它们只是石头。”卫暄故意探她的想法。

“只要是陛下送的,妾都喜欢。”赵芷雨道,“而且,陛下将它们带回来,妾拿着它们,感觉就像跟着陛下去过允州一样。”

卫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想立马就按倒她,将她吃得一干二净。

可天色还亮着,还是得忍一忍,等天黑了再说。

用晚膳时,赵芷雨给他夹了很多菜。

“陛下瘦了,要多吃点。”

卫暄侧头看她:“那你呢,还说想朕,却没有一点消减。”

赵芷雨撇嘴道:“妾现在练不了武,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跟养猪一样,想消减,怕是没那么容易。”

卫暄笑着,手覆到了她的肚子上:“果然胖了。”

赵芷雨一急,一手拍掉他的爪子:“妾这样坐着,肚子折起来,当然显胖!”

她的劲儿不小,卫暄的手火辣辣的疼。

“胆子大了,竟敢打朕。”

赵芷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顿时吓得脸白,颤着膝盖离开坐榻就想跪下去。

但卫暄没让她跪,又将她拉了回来。

“好好吃饭,等会儿再收拾你。”

赵芷雨光顾着惊慌,没有反应过来这“收拾”是什么意思,真以为卫暄等会儿要处罚她,便僵在那里,既不敢说话,也没有夹菜。

卫暄见她只被轻斥一句,就变回了去年那种谨小慎微惶惶不安的样子,完全受不得一点惊吓,也是感到无奈。

“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你到现在还分辨不出?”他夹起一片鸭脯送到她面前,“不要怕朕,好吗?”

映着初点的宵烛,他的眼里有融融暖光,就像点缀着星辰的夜空,幽深却有温度。

赵芷雨呆呆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才重新鼓起勇气靠近他,低头咬住了他夹过来的鸭脯。

他捏了捏她的脸:“在朕面前,你可以再放肆一些。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是因为妾总是说错话吗?”

“恰恰相反,是因为你说的话都很率真,朕很喜欢。”

赵芷雨的反应有些迟滞:“妾是因祸得福?”

卫暄笑道:“我们都是因祸得福。”

他揽住她,低声道:“所以,不要怕朕,朕不会伤害你,朕会好好待你。”

看着他眼里的情意,听着他温柔的声线,她很愿意信他。

她甚至已经相信了他。

“就算有了新人,陛下也会待妾这般好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问起这个问题,声音出来后,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卫暄也有些惊讶,松开了她的肩头:“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他不过是松开了他们的拥抱,她却仿佛看到他要逃离。

仿佛给予她的所有依偎都要随之消失。

“听说宫里很快会进新人。”她颤着声音。

“谁说的?”

“范婕妤。”

“她的消息真灵通。”卫暄似笑非笑。

赵芷雨刚刚被他烘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原来是真的。”她小声道。

卫暄坐正了身子,正色道:“允州刺史一向勤于职守,爱护百姓,况近来灭蝗有功,乃大祁栋梁之才。听闻他家教甚严,女儿端庄贤淑,才情出众,品德足以胜任天家嫔妃。”

见赵芷雨低头不语,他又道:“还有水部郎中提出了上河的修缮计划,能安下游百年无患,为朕所倚仗。他的女儿也是刚刚及笄,安淳有德,进宫亦无不可。”

他夸完那两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后,问赵芷雨:“朕再得两人侍奉,芷雨可为朕高兴?”

赵芷雨都快哭了,还高兴个啥:“不高兴。”

卫暄又问:“她们都是名门闺秀,必定谨守宫中规矩,尽心伺候朕,芷雨不希望朕再得几个贴心人吗?”

赵芷雨眼泪打转:“不希望。”

卫暄微微扬起眉毛:“芷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为朕着想的?你不是对朕很忠心的吗?既然你对朕忠心,为何不因朕之喜悦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