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请安
自从不能练武,赵芷雨感觉自己要废了。
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刺绣也不精,又不能离开和乐宫,练武本就是她唯一能消磨时间的消遣,可现在连这个都不能做了,她的日子过得不是一般的无聊。
特别是她现在好吃好喝的,再不多做运动,肚子上的肉都藏不住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卫暄最喜欢就是捏她那里。
也许是因为她前不够凸,后不够翘,他只能在她的肚子上过手瘾。
反正他越喜欢捏那里,她就越想减掉它。
就是这么叛逆。
午膳过后,她揉着长了一圈的肚子,在花园里散步消食。
秋意渐浓,园子里的茉莉陆续有新的花苞待放,香气不减。
赵芷雨闻着这花香,觉得神清气爽,伸展双臂深吸了几口。
就在她享受着芳馥时,一个久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修媛姐姐如意安康,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赵芷雨转身,看到了树荫下的范婕妤。
即便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喜欢对方,但人家已经来到面前打招呼了,她总不能板出一副冷脸。
于是,她微笑着道:“你不想给我请安,大可以不请安。”
唉,失策了。
其实她只点头不说话就好了。
但范婕妤似乎并不介意。
她沿着树冠落下的影子慢慢走近,最后在树影与阳光交界前止步。
“姐姐如今宣称只吐真言,若妹妹见了姐姐不请安,姐姐一时口快说了出去,妹妹岂不是又得受罚?”她也微笑了。
这话让赵芷雨接不了,因为她说的有道理。
赵芷雨默默烦恼着,没有留意自己正被对方细细打量。
阳光下的她,脸上每一处线条,每一点瑕疵,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如她的心里话一样无所遁形,让藏在树影里的人全部收入眼中。
在挑剔又带着嫉恨的眼光里,赵芷雨不过是眉眼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但气质依旧驽钝,外貌也不见得美到哪里去。
可见宫里那些女人不过是见识粗浅,大惊小怪。
也不知道皇帝究竟看中她哪一点了。
范婕妤这样想着,又道:“之前姐姐每日在这里习武,妹妹不敢打扰,因此很少来这里散步。如今姐姐不再练习了,妹妹方敢踏足。”
她的话总是让赵芷雨觉得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其实你只要说一声,我停下来等你散完步再练武也是可以的。”
范婕妤微微一笑:“这又何必呢,妹妹又没有被禁足,不是非得在这里散步不可。何况姐姐是主位娘娘,在和乐宫,万事都以姐姐为先,妹妹自然要避让。
“若妹妹能得圣上宠爱,或许能恃宠生骄,可妹妹偏偏不像姐姐那般有福气,如何能争这花园一角?”
赵芷雨对她这种略带痛痒又挠不爽快的话甚是无奈:“那,日后你请自便?”
范婕妤没有答她,而是望向那些茉莉叹道:“世上的事变得真快,这花园里本来种满了海棠,如今都改成了茉莉,也不知道这茉莉凋谢后,又会种上什么新鲜的花儿。”
她说着,目光又回到赵芷雨身上:“花尚如此,人可亦然?”
赵芷雨傻傻道:“可我本来就不喜欢海棠啊。”
范婕妤一噎,生生压下快要冲上来的怒气,勉强保持住仪态。
“不知姐姐有没有听说,宫里好像快进新人了。”她仍旧按着原计划,成功转移了话题。
赵芷雨果然惊讶:“不是说因为闹蝗灾,今年的采选推迟到明年吗?”
范婕妤道:“姐姐怎么忘了,你我都不是采选进来的。”
这话提醒了赵芷雨,她们两个当初走的都不是采选的路子,而是直接被家里送进宫来的。
“是哪家的女子,什么时候进来?”她问。
范婕妤避而不答:“妹妹也只是略有所闻,这事当不得真。说了这么些话,妹妹有些乏了,请恕妹妹先行告退。”
赵芷雨心不在焉地点了头。
范婕妤见她如此,嘴角微微一翘,款款离开。
赵芷雨仍站在那里发着愣,鱼素走到她身旁,举起一把团扇为她挡住落到脸上的阳光。
“日光毒辣,还请娘娘进屋休息。”
赵芷雨回了神,回头看了那些茉莉一眼,便安静地回到了屋里。
飞雁见她闷闷不乐,给她递上一碗茶:“娘娘,您千万别多虑,就算来了新人,您在圣上心里的位置也不会变。那个范婕妤就是故意在您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存心让您难受。”
这话没能取得应有的效果,飞雁焦急地想了想,又道:“要不,待奴婢去打探一下,看看范婕妤说的是真是假,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赵芷雨的脑袋动了动,眼睛却依然失神:“不必了。”
“可是……”
“不必打听了。”
赵芷雨走进内室,躺到床榻上,看着帐顶发呆。
不过是要进新人,她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历代帝王都要充盈后宫,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先帝姬妾接近百人,可当今的后妃还不过二十人。
往后,皇帝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
就算推迟了采选,明年依然有秀女进宫。
就算没有秀女,也有高门世家将女儿送进宫里。
就像她当初一样。
打听又有什么用,该来的还是会来,该得宠的还是会得宠。
只要卫暄仍旧喜欢她,仍旧来看她就足够了。
可万一他忘了她呢?
万一他不再喜欢她呢?
她不禁想起了范婕妤刚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