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特意将它做成腿骨的形状,就是狗最爱啃的那种骨头,这能让您想起来,您曾经放狗吓过妾,让妾终生难忘。”
“你要朕对你愧疚?”卫暄挑了挑眉毛。
“妾哪里敢,妾只是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容易了,希望陛下您下次给妾治病时,能换个温和一点的法子。”赵芷雨连忙解释。
卫暄只捏着那骨头状的软囊,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骨头,软的,这是什么意思,这赵氏活腻了?
“你倒是别出心裁。”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妾不比上陛下,陛下能想出指梨为柑、放狗追咬的法子,才是奇思妙想。”赵芷雨虚心请教,“您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卫暄不说话,轻飘飘地朝孔医令投去一眼。
赵芷雨受到暗示,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孔医令?”
孔医令无端受牵连,除了暗自吞泪,别无选择。
他能说他只是给皇帝提供了战略方向,至于具体的战术都是皇帝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吗?
两边都不能得罪,他只能挑好话说:“臣以为,修媛娘娘想出来的方法极好,陛下手持此物,能转移身上的不适,减轻精神上的负担,不防一试。”
原理就跟产妇咬布团忍痛生娃差不多,但是他不会说。
难得有人支持,赵芷雨这就原谅了他:“是吧是吧,孔医令也觉得有用!啊,我要给它取个名字,就叫‘痒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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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不起来还真有那么点东西。
赵芷雨不在卫暄身边时,半夏和忍冬再也没有挨骂了。
怎么说呢,该痒还是痒的,但捏着这玩意儿,那些痛痒好像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如果捏一下不行,那就多捏几下,如果捏太轻了不行,那就加重点力道。
就这样,卫暄熬过了最难受的时日。
几天过后,他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他惦记着落下的政事,让半夏把他没批阅的奏疏都搬过来。
饶是他心里有准备,当看到那高高堆积的小山时,他还是不免连连叹气。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国事才不管他病不病,勤政爱民才是皇帝的命。
若他还是当初那个游手好闲的瑾王……罢了,再想这些也是徒劳无益,还是专心对付这些奏疏吧。
这东西,一批就批了个天昏地暗。
半夏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劝道:“陛下龙体未愈,不宜过于劳累,不如先休息一会儿。”
卫暄这才发觉自己提笔的胳膊酸了,脖子硬了,便放下手上的事情,松了松筋骨。
这时,忍冬从外面进来禀报:“陛下,右相今日再求觐见,还有左相和六部尚书,也一同求见。”
对这些大臣的求见,卫暄早有预料。
他们想见他,无非就是想看看他病得重不重,是不是要死了,如果快死了,就该立储君了。
围绕立储君的事,伸长手脚的人肯定不少。
纪昭容母族势力不在朝堂;右相结党营私、大权在握;户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府邸富丽堂皇可媲宫殿;安王曾私交甚广、密谋夺嫡,却中途退出,如今蛰伏在太常寺只管礼乐。
且看这回伸手的到底是哪一派。
卫暄的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意:“不见。”
忍冬继续报:“臻王和庆王也想进宫见陛下。”
听到这里,卫暄的轻笑才有了几分真意。
众多臣子中,或许就只有他这两个弟弟是真的担心他。
不过,他并不打算让他们安心。
“不见,”他道,“要是他们追问朕的病情,你们就摆出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但嘴巴要缝紧,别透露任何消息。”
尽管不明白皇帝的骚操作,但忍冬深知自己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好。
忍冬退下后,卫暄看了一眼刚才批完的奏疏,对半夏吩咐道:“暂且不发。”
“是。”半夏回复。
且说宫外的臻王和庆王悲恸回府,一个放了院中珍禽,一个散尽家中歌姬。
他们的动静惊动了京城官员,所有人都在猜测,全大祁最尊贵的两位纨绔竟如此悲丧,莫非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即将晏驾?
皇城内,顿时人心惶惶,暗潮涌动。
玄央宫里,卫暄精神不错,只是身上的疹子还没有完全消退,时不时又发痒。
他抓过痒不起来,一边捏一边想事情。
痒不起来在他的手中被捏变了形,力道一松又恢复了原貌。
过了好一会儿,他放下它,问半夏:“赵修媛还在休息?”
“是的,这个时候估摸还没起来呢。”
“去看看她。”
半夏连忙给他披上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