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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臣!”

初尘在后方穷追,沈丹臣没有回头。

“师父!”初尘脚下磕绊,那一夜的滂沱大雨就在眼前。

“不要追了。”沈丹臣隔着雨帘淡淡地说,“我这一生历经磨难,走到头了。”

“师父命不该绝!”初尘伏跪在地,泪雨难分,“你不要去。”

初尘向来直呼沈丹臣大名,这绝望之中的“师父”二字无比刺耳。沈丹臣站定在不远处,眼中的踟蹰挥之不去。他不是忧心自己的下场,而是担心初尘的结果。

“万千神佛陆续已达,君上没派人押送师父,已是给足了信任。”

一柄红伞摇晃,十风给初尘撑住雨,四面嘈急雨声似乎停下了,他伸出一只手:“回家了。”

初尘脑中“嗡”地炸开,他在愣怔里擡头,沈丹臣已消失在雨夜里。

长风吹过了四季,初尘还没能长出枝芽。

大雨停歇,天际的云浪里推出一抹白线。

初尘攀上高台,他浑身是污泥,可面色已平静。初尘指腹压着剑柄,冷眼看着在台中受审的沈丹臣。

他记得沈丹臣拒不认罪,沈丹臣心爱的女子被这些人面兽心的神明折磨得身投大海,腹中遗子一并随风消散,这头年迈的猛兽擡不起手臂,却还在沉默着抗拒。

“别做傻事。”十风凑到初尘耳边,细声说,“师父死了。”

“他是我师父。”初尘偏过头,“他是你师父吗。”

十风沉默不语。

“沈丹臣。”

界无一声喝出,台上急坠下一个人影。初尘白袍掀飞,落地前的片刻与沈丹臣对视一并。

梦里梦外相互交叠,初尘足尖点地,斩魔台化作尘埃消散。

“醒了?”沈丹臣捧着木碗,来时不小心将地上的木屐踢乱了,初尘从铺上起身,“把药喝了。”

初尘接过碗,里边都是黑色难闻的汤药。初尘咽了口唾沫,没敢喝:“这你自己调的吧。”

“绝对安全。”沈丹臣信誓旦旦地说,“都是我对着古籍调出来的,左右死不了,你试试。”

初尘不知为何眼角红了,他看向小白:“你喝吗。”

小白立刻起身跑出门,沈丹臣回头看见了躲在角落的鸟雀,说:“有这么难闻吗?你喝下去。”

小白在外边撞翻了柜子,沈丹臣一拍膝盖起了身,不忘对初尘嘱咐道:“记得喝啊。”

初尘连忙点头,等沈丹臣踏出门槛,他立刻离了铺子到窗边,将汤药尽数倒了。沈丹臣回来时他已躺好,木碗已空了。他掀唇笑道:“怎么样?”

“难喝了点。”初尘用帕子擦拭嘴唇,“下次别做了。”

沈丹臣瞥见了地上摆整齐的木屐,哼笑一声:“你此番历练归来,叫你师弟给你做烤鸭去。”

“得了吧,他哪有我自己做的好吃。”初尘搁下了碗,“上回还来求着我给他做。他人呢?”

“他不是栽了松树吗,呆在底下乘凉呢。”沈丹臣用下巴指了指初尘没来及关上的窗,初尘险些冒出冷汗。

沈丹臣走到门外,初尘拢紧衣袍跟了上去。

“记着。”沈丹臣看向了檐下的长剑,“多年前我赐你君隐剑,你要为他而生,剑断则人灭。”

多年前沈丹臣将君隐剑递给初尘,初尘推开剑鞘,对着剑刃光泽说:“师父赐我君隐剑,我定不负使命,以战天下豪杰为夙愿。”

初尘眼前天昏地暗,他握紧君隐剑,站在了万千神佛间的高台上。

“你要杀他。”初尘垂目拔剑,“先杀我。”

“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