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浩荡前行,谢昀来到南禹身边:“安排好了。”
界无明知初尘要亲自带兵还放任自己带兵,南禹担心这次又会和霜城一样,遭遇自己人的背刺。谢昀安排了眼线下去,他却还是感到压力巨大。眼前是站在明处的寒舟,身后还有立于暗处的自己人,无论此次行军的成败,他都有可能会被杀。
桐华的声音再次于耳边响起。
生逢此世,做忠臣,值吗。
南禹内心早有答案。
他们趁着夜色行军,几乎与初尘一起动身。
平昭担任斥候,他手指压着刀柄,带着一支十人小队在暗夜里穿行。
“前面有动静。”一人低声说,他目光能穿破千里,“是个驿站,似乎驻扎了军队。”
“什么叫似乎。”斥候讲究消息的快与准确,平昭看向他。
“起了数不清的灶子,”那人眺望着,眼睛酸涩湿润,“但没看见几个人,帐子也搭满了。”
“这么小个驿站……”平昭回头对跑得最快的说,“你先将原话传回去,我们的情报里没有提到这驿站,先不要妄动。”
一道飞箭破空,斥候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击中肩膀,所有人立刻无声趴下。箭雨飞来,平昭翻身躲在石头背后蜷起脚:“隐蔽!”
“大人。”千里眼也受了伤,他捂着腹部,“箭上有毒,这毒……这毒罕见,他们敢大批地用,显然早知我们会来……”
“撑住!妖帝还要用你的眼!”平昭想把它拖回来,一支箭矢就钉在了他的左眼。平昭连忙缩回手,沉眉道:“我们行动的路线无人知晓,都是沿途发布的命令……”
细作。
第一个被射中的斥候拔掉肩口的箭,拔出匕首向平昭刺来。平昭压着身躲闪,他的目光在幽深的夜里并不清晰,匕首寒光瘆人,平昭立刻拔刀抵挡。对付吃了枚丹药,想来就是解毒之物了。
“军中竟出了这样的细作。”平昭趁着箭雨的间歇,当即翻身挥砍,刀刃斩下对方一臂。耳边破空声传来,平昭弯身躲在他身下,无数箭矢钉在背上,即便吃了解药也无用。
“下山。”平昭大声道,“所有人,下山,走林间道,他们起了这么多的灶无非障眼法,若他们人多,只要埋下包围陷阱就行了。”
“会不会太冲动了……”有人说,“我们只是斥候……”
“你是不是妖帝的人。”平昭恶狠狠地看向他,“东海群妖没有孬种,每一个兵都是上阵杀敌的好手。敌方在驿站把灶子起得密密麻麻,就是在混淆视听,我们若着了道往后跑,迎接我们的便是更多的军队!”
此山寂静,北方有隐蔽的马道,太平殿的人很可能从此围过来。
剩下五人的小队火速前行,他们疾行在林间,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惨叫。
平昭警惕地回首,落在最后的斥候已经消失不见。
“不要停……”平昭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正落入了对方真正的险境,他捏紧了拳,“今夜死战突围才有出路!”
这些斥候都跟了他很久,他们只听令,眼下的险境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东西。军人只遵上令。
平昭来到队伍的末尾,四人保持阵型迅速前行,所有的陷阱都在这番配合之下化为乌有。
林子露出缺口,曙光就在眼前。
一道青光在眼前蔓延开来,斥候在后退时背靠着背,陷入了青光的包围。平昭手心蓄力,眼前的树后走出一个人:“在下顾青山,让阁下久等了。”
坐在龙椅上的界无徒然睁眼,桐华就站在下边。
他竟毫无察觉。
“君上。”桐华将写好的文书呈交给一旁的仆从,由他代劳送给界无,“景堂山很守规矩,西边起了战争,东边无需这么多人驻守。我提议秘密将人调去西边,如此也不必担惊受怕。”他见界无没有回应,便继续说,“临天君若在背后捅我们一刀,一直以来的贤名就要被颠覆了。”
界无挥手让下人将文书先放下,他扶着头,迷糊地应道:“嗯。”
桐华没有多说,恭敬地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