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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仓(1 / 2)

粮仓

雨水在红伞里停了,初尘俯视着十风,就像多年前十风在凡间俯视着他。

初尘比十风更先步入师门,沈丹臣却对他们一视同仁。可初尘是实打实地凭借天赋被沈丹臣看上,这可以说是运气,也可以说是命数的使然。初尘是师兄,意味着十风一辈子都要在他的阴影下生长。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十风比初尘更认真。

沈丹臣和云河斗了一辈子,云河不是弱,他败在了“生不逢时”四个字上。他若早生几百年,或许能成为沈丹臣一样的传奇。十风亦然,眼睁睁看着初尘拜在当世第一高手的门下,他不是没有嫉妒,但这份嫉妒立刻成了推他前进的大手。

十风和云宗略有区别,云宗想赢,十风远没有这样的气魄。十风低调行事,他的声名远不如初尘大。他将此归结于自己的“隐忍”。从斩魔台一跃而下的是初尘,如今的临天君,他的一时犹豫,造就了如今丧家之犬般的十风。界无赐他“九霄君”之号,却像是来自天海万千神佛的嘲弄。

十风付出的努力远超常人,他时常修行到虚脱。他害怕落后,所以不顾一切地努力。十风不是奇才,在这个天才比野草多的天都,他是个另类。初尘只有在修行时会付出十二分的努力,离开修行,他便成了山上白衣的谪仙,好似全部实力都是天赋使然。十风惧怕休息,他愿意将一切时间奉献给这短暂的人生,可等他擡起头,还是在蹒跚地追着初尘的脚步。

十风在霜城立下大功,世人原以为他是界无留在手中的底牌,可直到被钟乐君追逐千里的那一天,他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枚弃子。

界无或许将他当作过所谓的“底牌”,但这张牌一旦过早地暴露,就失去了他原本的意义。可界无任由他前去天都南边抵抗白桦率领的军队,不见得不是一种抛弃。这张底牌早在暴露之前就已没用了,他和初尘的关系让界无感到不安,所以适时地抛弃了他。

十风不被世人认可,他的一生充满质疑,但他仍要坚定地走向道路的终点,因为这是一条由他自己挑选的路。

他不想再向世人证明什么,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坚定不移地站在朋友的身边,万死无悔。

嘈杂的雨水声在身边的地面破开,上方的红伞转了转,初尘伸出了一只手:“回家了。”

夏天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彦川本还担心河堤会不会再次被冲毁,好在这些堤坝用的都是南边的重铁和千年老石,一点没有受损的迹象。

容海操纵着宿沐在各地奔波,水渠修得仅仅有条,大部分海水都直接引去了东边。他本想走了,却被平昭挽留再三,说要谢他的恩,山珍没有,海味却多的是。容海完全没有拒绝,可念及宿沐只是傀儡不可享受,便偷溜出神机阁,乘骑快马直奔北方。

“那可得好好交代了。”彦川先前去景堂山述职,回来没两天容海也跟上来了,他露出淡淡的笑意,“就在今晚吧。”

“成啊。”容海一点没对彦川高大的身躯感到畏惧,笑容绽在眼角,“太成了,就今日!”

平昭带他去休息,谁料宿沐忽然擡头,一把摁住容海:“好小子,都敢溜出来了是吧!”

“师父!”容海挣扎无果,干脆跌坐在地,“就是吃顿饭的功夫,都是景堂山的地界,能出什么事?”

“那也该跟老夫商量,你是越来越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宿沐缓缓松了手,背后的长留像是舒了口气,才说,“诸位大人,逆徒无状,勿怪。只是还有件事情得麻烦各位。”

“阁主但说无妨。”彦川道。

“老夫希望各位能匀几人出来送逆徒回神机阁,日后必有谢礼。”

“都是景堂山的人,应该的。”彦川说,“谢礼就不必了,总有顺路的人。”

“那就多谢了,老夫就不打扰各位了。”说着,宿沐的目光逐渐暗淡下去,彻底没了声音。

谢昀将剩下半个包子咽下,走到粮仓门前亮出腰牌:“奉命巡查。”

那守卫却没让身,看了眼腰牌,说道:“大人,奉谁的命?”

“你说呢?”谢昀心想果然查到了端倪,“就算不是奉命,按职,我也有此权力。”

“八十二神司虽然位高,许多事情还是需要上方批准。”守卫道,“这是东边最大的粮仓,大门开合不由鄙人说了算,大人还是别着急,拿了文书再来。”

“不就查个粮仓吗。”谢昀往怀里摸索,将南禹的山形玉佩拿出来,“与山君的信物,他是神司之首,还怕造假不成?”

“规矩不能乱。”守卫显然上头有人,答话一直很硬气,只是在此刻稍有迟疑,“大人来得急,就别难为小人了,回头必会向大人赔罪。现在进去,我也不好向上头交代不是。”

“上头。”谢昀忽然面色冰冷,缓缓收起玉佩,“哪个‘上头’,连你爷爷与山君的名字也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