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有片盆地,没有居民,曾经是个大湖,后来不知为何干涸了,修渠就是要引去那里。”
“吞水呢?”
“妖帝既然是蛟龙之身,吞天纳海不在话下,只是这回的水有点多,他只能暂时为我们修渠拖点时间。”
“连妖帝也吞不完的水,一个湖装得下吗?”
平昭在一个施粥棚子前止步,回过头:“还真不好说。”
大水淹了城,许多房舍都塌了,便又有了许多流民。这粥棚建在高处,不知何时也要被淹。
“妖帝在那边。”平昭指着远方的水雾朦胧,“妖帝化出原身时不喜欢别人看见,这会儿应该抽不出身,大人先别往里走了。”
“我过来监工也就是个帮衬的作用,神机阁还有他务,就让方才那小子出来了。”
平昭还没反应过来,宿沐就垂下头,袖子里的核桃也掉了。
容海重新操纵了宿沐,弯身捡起核桃:“师父那头要去炼器了,我来陪你唠嗑。”
“没时间唠嗑,”平昭说,“现下情况危急……”
“哎呀,我就一说。”容海四处望了望,“既然是监工,妖帝吞水的事情我就什么也帮不上了,只能看看修渠一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现在最重要的差事除了修渠,还有安排流民撤离。”平昭有些犹豫,毕竟打发景堂山过来监工的人去撤离流民实在有些膈应,“毕竟修渠的工作东海群妖还是很在行……”
“没事。”容海却从别处扯来一块破布蒙在嘴上,“撤离流民我在行,当初在霜城那边也干过。”
“大人拿着破布是……”
“这傀儡不会张口就能讲话,被人看着难免耽搁事情。”容海说,“哪边最紧急?我去帮忙!”
“那边。”平昭安排了人,“大人请跟着他去。”他发觉从景堂山来的人那么大架子,平昭出身东海,在跟随彦川平定动乱时立过大功,却始终对天海存着一种仰视的态度。此刻见了容海,多年以来对神仙的看法有了一丝动摇。
他不敢也不会偷懒,方才长留来说过话,就证明他的一言一行都可能被记录下来,所以不管人前人后,平昭都得尽心办事,这也是在给彦川帮忙。
夜时星河璀璨,像是倒挂在天上的轻舟。
小和尚枕着包着帆布的棍子,显然他已经下过山了。他侧过头,朝着山说:“狐貍。”
寂静无人回应。
“几经周折,又是到凡间来了。”花玄习惯了这种孤独,嘴角扬起笑容,“咱们除魔卫道,咱们这算不算是历经苦楚,回了起点?”
尘埃遮盖了当初散发紫光的符文,它们统一聚向一处,那就是九龙天山的中心。花玄笑了笑:“不是吗?话本上都是这么讲的。”
突然间山体震动,花玄叹了口气,慢悠悠地扯下帆布,九天棍猛然钉在地面:“这么多年了,还不死心?你我好歹朋友一场,别让我费心成吗?”
这次震动似乎格外激烈,九天棍被往上顶了起来,花玄双手撑棍,用力地往下摁。紫色痕路齐齐显现,错综复杂地盘旋在山间,脚下传来狰不甘的嚎叫声,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有一天会破。”花玄背靠长棍望向星空,他沉吟片刻,又躺下去,“防患于未然也得等睡饱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