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意听见半句。”
初尘又唤了容海,这小孩一路小跑,磕在桌角险些跌倒,当即呲牙说:“临天君……临天君有何吩咐……”
“神机阁的人还没来齐,你似乎对其中事务也熟悉得很。”
“我是巡墨君的大弟子,虽说长得年轻,实际上厉害得很。不光炼器,许多商务也了然于心。”容海揉了揉脚踝,“怎么了?”
“听说你们与南边矿山的合作出了问题。”
“先前向他们要了制作金甲的材料,后来又想要一批别的,他们却说价格太高,谈了很久也没个结果。”
其实他口中的“很久”也不过几日,初尘没拆穿他,只说:“咱们有东边商会合作,价格不成问题,不必步步紧逼。”
“他们狮子大张口!”容海忽然燥道,“这批货本就没原先的值钱,价格却无端翻了一翻,我看他们背后是有江离作保!倘若我们一直不同意,兴许以后就得不到了。”
若是江离也想与他们合作,那么这批货的涨价也在情理之中。初尘虽然现在钱多,但不能完全依着他们,否则日后还会得寸进尺。这尺度不好把控,对方敢将价格翻倍,说明江离给的利益也十分充足。
“老朽倒愿意一试。”风斋忽然说,“老朽在东边声望不小,先前与‘句芒商会’也有不少往来,有这层关系,南边必然会有所让步。”
句芒商会乃是东边最大的商会之一,虽然和景堂山达成合作,却并非一心。可风斋既然有把握,初尘也不推拒。他看见门外泓峥掀帘进来,沉默了下说:“麻烦你了。具体价格之类的倒是后向泓峥请教请教,叫他派人护着你去。”
风斋在听闻最后一句话时露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惊讶,初尘这是并不信任自己。
“往南可能会和江离的人碰上,上次押镖的顾氏兄弟不一定能应付得了,得派我们自己的人去。”初尘说,“到时候我会叫泓峥拟一份名录,大师自行挑选也是行的。”
风斋垂首应答,与容海起身回去,眼下堂内已座无虚席。
“诸位这些日子也累了,趁此机会好好歇息。”初尘看着下人奉上来的烤鸭垂涎三尺,没忍住先伸了手,连筷子也没拿,“诸位尽管吃,不必考虑其他。”
宴席其乐融融,直到初尘啃完鸭腿。
左君竹与花玄就坐在初尘两侧,见初尘拾帕擦手,便也停下来。溟汐眼神明锐,伸手将泓峥的酒盏按下:“主子还要讲什么事情?”
泓峥像是早就知道,刻意没喝烈酒,只是小酌:“自然是大事。”
“若是大事,何必在眼下?”溟汐仍然不解,“适才见他吃鸭子也吃得高兴。”
“吃烤鸭还真是忍不住了。”泓峥提箸拣着花生,“你以为今天是庆功宴?天都不太平,西南两侧接连城破,虽然挨不着我们,却也无功可庆。”
初尘用指尖敲了敲案子,四面安静下来。
“诸位吃得也差不多了,那就该谈正事了。”初尘扫视一圈,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霜城位于三方势力交界之处,那边进去了太平殿的人,我却毫不知情。灯下黑嘛,我也晓得。”
这话来得无端,下边不论是谁或许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只是消息闭塞,路途驿站有信不传,这也是灯下黑。”初尘笃定道,“天都那边也是如此,细作遍地,甚至为敌军屠杀同胞,打开城门。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出现在景堂山。”
音落席上数人迅速起身,快捷地抹了几人的脖,大门紧闭。
这哪是庆功宴,分明是鸿门宴!
寒风仍从门缝中透进来,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初尘神色镇定:“此事还需再查,列座诸位中的细作别觉得逃过一劫,你们逃不出三界。”
此话何等霸气!初尘俨然将自己立于三界共主之位,他要问鼎三界,日后不论遭遇了谁的背叛,都不会轻易放过。
堂内岑寂,无人说话的阒静中突现一声杯碎。众人回头看去,风斋面露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