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汐原本不爱看书,倒是和泓峥截然相反。泓峥博览群书,在天都时就能代南禹暂管神司,在不喝酒时尤为凸显。他这些天没让溟汐兼理政务,溟汐只能枯坐家中养伤。
“苦的是你。”溟汐却说,“说句实在的,主子原先居于高山,他在政治上的才能不及你。现在他对下人也疏于这方面的培养,真正能够统理大局的只有你。”
这话对初尘而言有些难听,但即便他听见了也不可否认。
泓峥先前将“天雪”拿进了屋,细细观赏过。他又拿起剑,说道:“这几日对它爱不释手的,练出什么来了?”
溟汐将腰绳系紧,推开门说:“出来看看。”
晨光穿过薄云,天雪剑从鞘中滑出。细流缠绕剑身,溟汐虽然左手被废,但右手持剑还是用得自然,这些天整日提剑,还是多少培养了默契。
泓峥没喝酒,在石阶处坐下,手里帮溟汐拿着剑鞘。
长剑在朝阳中挥舞,水流掩盖了溟汐左手的不协调,他甩了剑花,于空隙处看向泓峥。
他们也曾意气风发。
容海趁着太阳没出来,留在院前幽径里徘徊了阵,就在打算回去睡个回笼时迎面碰见了初尘。
“哎呦,”容海欣喜说,“临天君回来了?恭喜凯旋呀。”
初尘是来找泓峥的,他每次回来时都不会走大道,不会让其他人轻易看见。
“临天君找谁?泓峥大人在溟汐的院子里,走反了。”容海指着初尘背后,“不过我也有几件事要跟大人商量下。”
“说吧。”初尘看着天边白,倒也不急。
“南边的矿山……”容海问,“临天君答应神机阁要从那边买矿,不知道有没有谈成?”
“我此一去离开半月,镇压狰兽只花了几日。”初尘带来了文书,“后来则是去了南北一道,泓峥早就把此道打通了,你们要的矿就在路上。”容海接过文书,看字时一阵头晕,初尘说,“你师父呢。”
“他还有重要之事,若是临天君得空,不如跟我去看看。”
初尘隐隐感到了溟汐院子里飘出来的水雾,一面问道:“你透个底,什么重要的事值得我去看。”
“哎,他……”容海词不达意,“总之就是重要的事,师父不让我透露。”
“前头带路。”初尘说着,背向院子。
容海年轻气盛,路走得不稳,在神机阁前让那人偶让了道,他转回头来:“临天君大人,在最里面。”
初尘罕有地踏足此处,神机阁事务他几乎不过问,此时看见了左右各式的新奇玩意儿。他面不露色,心下练练赞叹。
“临天君大人何时回来的?”长留似是才起,从敲门声里捧着包子走出来,“嗯?容海?”
“师父,你不是说有个惊喜要给他看吗。”容海像是比初尘更兴奋,“临天君被我带来了。”
长留放下包子,向初尘行了个礼,踏出门说:“请大人随我来。”
几人又踱步一阵,终于在走进一个石室时停下。长留摁了把墙上隐蔽的机关,一面石墙翻转。初尘眼前一亮,昏暗的石室中出现一身黄金甲,光是挂在墙上就有威势万丈。
长留在路上就接过了初尘拿来的文书,此时喜上眉梢:“大人,不想这回送来的东西这么多,这么算,如此盔甲能做十九件!”
初尘转过头:“只能做十九件?”
“十九件算多了。”容海冒出头来,“眼前这甲只是样品,是师父数月的心血。”
初尘沉默了阵道:“也好。现在景堂山还没有近卫,这十九件甲刚好能给他们配上。”
“大人打算叫谁来做近卫?”长留提议道,“大人不如尽早定论,我也好按照每个人的习惯打造这金甲。”
初尘心里已有了几个名选,还是说:“等到事情落定,马上告诉你。”
容海已到那金甲之前,隔着层壁障细细打量,嘴里几乎快流下口水:“真是好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