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
风斋从院中退身,险些撞见了前来探望的泓峥。
“大师。”泓峥待人礼貌,“溟汐情况如何?”
“恕我直言,他左手经脉损坏,几乎是不治之症。”风斋面色并不好,“受伤时没能第一时间治疗,里面残存的灵气太狂暴,逐渐摧毁了他的手臂。好在现在病情已稳定,按时吃药,自如活动还是成的。对了,大人身上酒味重,最好先别进去了。”
泓峥捏了捏拳头,对风斋道了别。他身上还有没散尽的酒味,便站在风里等候。
天色将明,这几日溟汐时常在寒冷里惊醒,每次翻身时左手剧痛难忍,风斋就搬到了旁边,随叫随到,今日也不例外。
“大人。”拐角处走出来的男孩儿认出了泓峥,说得,“你怎么在这里?我听人说你……”
泓峥上来捂住了容海的嘴,低声说:“讲话小点声。”
容海不明所以地“唔”了两声,这才想起眼前这是溟汐的宅子。
“你来做什么。”泓峥问道。
容海掰开了嘴边的手,说:“师父叫我来问问,南边矿源的事情有没有后续,我见大人宅子亮着灯,就来看了眼,然后就跟着下人的指示来了这边找。”
“那边矿山确实有不少可以用的,而且现在我们抛弃了西北的地盘,南边更容易照顾到,此事既然不急,最好还是得等主子回来过目。”眼前这小子是神机阁巡墨君的亲传弟子,泓峥说话也不敢太马虎,“主子回来以后,半月之内就能办好。”
“行啊,比我算得还快。”容海不留神又擡了声音,被泓峥一把摁下去。
那头宅子门开,溟汐用剑柄推开门:“怎么不进来。”
泓峥推了把容海,闻了闻自己袖子,有些踟蹰地走进去了。
容海在外面也想凑热闹,溟汐已将门闭上了。
“醒这么早,喝什么酒。”溟汐没露出嫌弃,这话更像是关心。
“你也起得不晚,”泓峥说,“还提着剑呢。”
“也就玩玩。”溟汐对这把天雪爱不释手,“进里屋吧,外面还冷。”
溟汐这院子收拾得很雅致,他在门边搁了剑,拿出新泡的茶。泓峥见他双手自如,只是左手想要一直擡着还有些费力,便道:“风斋大师说你左手快能行动自如了。”
溟汐颈边都是汗,那是他在梦里惊醒时留下的,适才喝的药也让他热得难忍。他说:“现在也差不多。”
“汗这么多,去擦个身吧。”泓峥接过茶,抿了口,有些苦涩,“我在外边等你。”
溟汐宅里没有下人,泓峥平时会趁他不在叫人去做洒扫,平常是无人侍奉的。
领口被汗贴在颈边,溟汐也正难受。他翻出些点心,那是昨夜剩下的:“没什么好招待的,将就下。”
泓峥哑然一笑,便见溟汐往后头走去了。
“此事确实难以预料。”寒舟辩解道,“谁知道云宗正在闭关,却还会如此轻易地被叫动。”
“单用宿沐去截杀临天君是你的主意,现在他死了,得有一个人来担责。”江离宠辱不惊地上着香,面前是自己的佛像,“首战失利。”
寒舟没再说话,这事确实是他主动请缨,要是云宗没动,初尘此刻也许已经死了。
“人人都可以犯错,但你不能。”江离转过头,“你是两方枢纽,本君不能杀你,但这就会让本君的其他下属寒心。”
眼见对方给了自己台阶,寒舟单膝叩地,说:“望君上再给小人一个机会。”
“死而复生”的白桦站在一边,他面容惨败,灰色裂痕布于眼下,像是个易碎的陶瓷。寒舟瞥见了他,说:“现在天都八十二神司补充得及时,小人觉得,若是再等下去,他们迟早会筛查神司的行踪。”
“该收网了。”江离又端详着那像,仿佛在审视自己,“这事儿得办得隐蔽,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做的。起码明面上不行。”
溟汐掀帘出来时水雾氤氲,他已换上浴袍,如常般喝了口茶。
“天快要亮了。”泓峥将书放回柜子上,“这些天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