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殿中对视良久,界无逐渐敛了笑颜:“你找不到。我借兵给你。”
初尘也不留,对他抱拳说:“多谢君上了,此事我会交给别人来做,今日下午就能来。”言毕他转过身,殿外等候的南禹与他擦肩,看了眼殿内的界无,跨步在后送行。
花玄披着破旧袈裟,竹杖撑在雪地上。
“你不累吗?”青祁趁着赶路的间歇坐下,“都连着走了三日了。”
“我看你也没怎么累。”花玄吃着冷硬的馒头,“这边妖兽渐平,到处都是道士,我想去天上。”
“我说你怎么突然想去京城了。”青祁抖了抖白色毛发,伸了个懒腰,“凡间能够飞升的道士凤毛麟角,你怎么确定到了天门之前就能进去?”
“我要杀太平君,别无他法。”花玄近来修为不升,像是碰着了瓶颈,“即便不能上去,研究研究天门,或是吸两口里头溢出来的仙气也能有点好处。过了这山就是京城了。”
“我进得去吗?”青祁问。
“什么,天门还是京城?”
青祁沉默不语。
“只要我能进去,你也跑不了。”
月光皎洁,松下阴影中忽而发出一声细响。
青祁坐起身,轻着步子走上前去。
“狐貍……”花玄咽下了最后一口,就在起身间青祁已没入昏暗。他有些忐忑地追上去,险些被树根绊了脚。
一抹白影现身,青祁走出来说:“没东西,就是只小兽。”
“这里……”花玄不放心地朝里面看了眼,低头说,“别一个人走。”
“这里已临京都,哪来这么多危险?”
就在二人转身间,背后的黑暗中再度响起了草叶细声,像是枯叶被人踩碎。他们回头凝视良久,一切如常,花玄再次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后面……”青祁忽然惊叫,花玄反应不及,被一掌猛拍出去。
来者披着落败灰袍,面容隐于阴暗之后。青祁连连后退,来人紧追而上,被白色的狐貍尾巴击中腰腹。草丛中的花玄立刻站起身,竹杖上光芒闪烁,斜砸在来人肩头。
灰袍人骤然猛退,青祁说道:“这家伙不对劲,适才我一击扫中他腰间,却是硬得很,像……”
花玄往前半步,斜杖时将青祁护在身后:“像什么?”
“骨头。”
灰袍扑飞,竹杖搅动间花玄自知中了计,青祁转身时看清了来者面目。
一具尸体。
尸体掀翻了花玄,尸臭味堵住了他的鼻孔,一侧的青祁也被巨力振飞出去。花玄勉强睁开眼,这骨架身上还残留着腐肉,就在他怔神间白骨擡起掌,一枚骨刺在月光下洁白纯净。
一尾白光晃动,花玄只觉颈间一松,青祁尾巴已缠住尸体,将他狠甩在侧方老石上。
“这东西来得诡异,别大意。”青祁没听见回话,他转身望向花玄,“小和尚?”
花玄面色沉重,他盯着缓缓起身的尸体,念道:“这味道我太熟了,五年前的祭神仪式……”
五年前太平君施展血祭,若非初尘二人相助,花玄也早已沦为眼前这样的白骨。
“阿弥陀佛。”花玄道了声佛号,双手合十,深深一拜。
尸体已快速奔来,他嗅出了花玄身上的浓厚生机,只要能吞了他……
那无意识的尸体癫狂地奔来,散发出了兽性的欲望——
吞了他。
花玄还保持着躬身的模样,就在白骨跃起的一瞬间,猛然抽出竹杖。竹杖穿过了肋骨,尸体浑然没有痛觉,骨刺戳向花玄左眼。
青祁尾锋迸出银光,击中尸体手腕,花玄吃力地将竹杖抽出,骤然翻转砸下。白骨还在挣扎乱动,竹杖之下金光成线,引着金色小字覆盖白骨,不多时便没了动静。
“这阿物儿腿上还有过旧伤。”青祁凑身过来,看着尸体的膝盖说,“少了半块骨头,怎么还能跑这么快?”
“这东西跟太平君有关系。”花玄笃定地说,“五年前他就是这样操纵死人的。”
“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下,白天再赶路。”青祁说。
“这里和京都这么近,怎么……”
话音未落,地面雪下白骨翻腾,四面黑影齐齐跃起,他们已身陷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