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雪意稍退,月光爬上竹枝。
“你三番五次帮我,不怕被江离灭口?”初尘坐下来,对面坐着云宗。
“我在闭关。”云宗银发散乱,滑至肩头。
“借着闭关的名义置身事外,原本我是没想着你帮忙的。”初尘说,“你不怕东窗事发?”
“没有混沌镜,你的徒弟连平安殿的门都碰不到。”云宗夹着花生,“东窗事发又如何,江离想杀我,他配吗。”
“那我真是得好好谢谢你。”初尘对他一笑,将云宗手边的酒壶拿来,“少喝酒。”
“如今我闭关石室,不能往外走,这次以后,就是真的闭关了。”
“闭关想做什么,杀了我?”初尘推开窗散着酒味,“还是像你爹证明,你能杀我?”
“没有区别。他赢不了的人,我能赢。”
“杀我之心超过了求存之心。”
“错了,杀你之心成了求存之心。”
“没有区别。”初尘浅酌了口酒,“你为杀我而活,为杀我而闭关,甚至为杀我而救我,那你可曾想过,那一天真的到来,你杀了我,你要何去何从?”他迟迟没等来云宗的后文,叹了声气问道,“你恨我吗。”
云宗手里酒杯顿了顿,才说:“没什么可恨的。”他不是凭恨活着的人,他靠的是信念,或者说斗志。
初尘用下巴指了指角落里的铜镜:“要是没别的事了,那就回去吧。”
“我闭关之处如同死人棺,想出来一次难如登天。”云宗没回头,袖子里淌出黑色稠液,缓缓在地上化作镜子模样,那才是混沌镜,“你别死了。”
“若是不小心死了呢。”
云宗走进镜子前回眸,淡淡地说:“不要紧,不过我会追杀一切与你有关的人,你的徒弟,你养过的犬和鱼,你的兵和信仰者,还有一切与你有过擦肩的人。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初尘翘腿坐在椅子上,闻言也没动容,微微侧头说:“你若杀得完,尽管来。”
枝上月光皎洁,恍然间被云层吞没,酒馆退入寂静之中。
大雪渐止,泓峥从校场回来。
“临天君呢。”泓峥忙了一夜,喝着酽茶提神。
“睡着呢。”溟汐坐在院子里擦拭着长剑,念道,“你进去吧,要是没醒就把他叫起来。”
“你怎么不去?”泓峥拉来藤椅,“这么多天了,有什么可忙的。”
“你有事找他,”溟汐擡眼,看了泓峥的眼神说,“那就该你去找他。”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外面又来了批兵,得请示下他。”
台阶上的门忽然开了,一只黑犬走在前面,嘴里叼着木履。黑犬敏捷地跃下石阶,初尘单脚着地,睡眼惺忪地跳出来。
“临天君怎么回事。”泓峥打趣道。
“小白!”初尘一手扶着门框,半睁着眼指向小白,“胆子肥了是吧!”
溟汐有些诧异,他往小白盯了几秒,说:“临天君真是没睡醒。”
小白转头要跑出远门,初尘袖下一道风起,直接将其拽了回来。初尘夺回右脚上的木履,把小白丢到一侧:“臭小子。”小白“嘭”一声变作烟雾,现回了石头原形。
左君竹起到好处地走进来,说道:“都在呢。”
“我没睡醒,但不是丢了脑子。”初尘靠着门伸懒腰,“这石头是你的吧。”
“不是啊,什么石头?”
泓峥站起身,整理衣襟:“别装了。”
左君竹恍然一笑,摸了摸鼻子说:“你分明早醒了,怎么还不出来?我就是好奇,所以借小白的名头进来看看。”
“看到什么了?还不是在睡觉。”初尘缓步走下阶,“累死我了。”
“你有什么累的,这几天都没出来过,屋子里连一点闭关的迹象也没有,”泓峥说,“你睡了整整三日?”
“没有闭关迹象是你修为不够,我的气海还没完全好呢,这几日稍微稳固了一下。”初尘接过泓峥递来的名册,“这是什么?”
“这几天想投奔我们的人多得很,你看看。”
初尘眼里正迷糊,他适才确实睡着了,这会儿还有些懵:“你先自己弄着吧,有什么问题先找小白,我一看着字就头晕。”泓峥退出了院子,初尘问道,“你们几个呢?找我干嘛?”
左君竹瞥了眼地上的石头:“我看见小白成功了,就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