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数,不可强求。”我握紧刘彻的手,安心倚靠在他怀间,“丹心已尽力,彻儿不必再为丹心争命。”
“你不能有事,你有事,可要让朕……怎么办?”刘彻咆哮,“太医,竟该违抗朕令,怎还不来!”
“母亲可是给丹心下了什么毒?”太医未来,刘彻像匹孤高绝望的狮子,又冲太后嘶吼。
“牵机药!”王太后面无惧色,和颜悦色,定定望着儿子,“此是剧毒,并无解药。毒发之时,中毒者全身抽搐,生不如死,挣扎愈烈,药力越盛,手足佝偻而死。”
“母亲怎不顾念彻儿,竟如此心狠!”刘彻咬牙切齿,怒视王太后,“为何要丹心死,为何要害她,你说啊!”
“皇家颜面,不说也罢!”太后避而不答,转眸不望刘彻。
“朕是天子,母后岂可欺君!”刘彻不肯退让,逼问母亲。
“她是你的亲妹妹,如此不伦之事,你要哀家怎么启口!”王太后望了眼刘彻,转而望我,显是恨极了我。
“呵呵,母亲如此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彻儿可是知晓……母亲是怎样断了这母子之情!”刘彻面露狠绝,蔑视王娡,“你可知……丹心无关你旧事……你要争宠,和她无半分干系!”
“彻儿!”我捏紧刘彻的手,胸口愈发沉闷,刘彻意图说明我真实身份,我担忧事态扩大,摇头止住他说话,“莫要再说,丹心……丹心……受不住了……”
“丹心!”刘彻揉着我腹间,将我抱得极紧,害怕我就此去了。
“皇上,丹心能死在你怀里,极是心满的。”刘彻待我亲,我也极是珍视他,“丹心接下所言,皇上务必答应。”
“不,你不会有事!”刘彻摇头,身颤得厉害,我视物不清,瞳孔微缩,我听得刘彻摇着我身子答应,“好,朕答应你!你要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
“赵信呢?”我叫唤大哥,却听不得应答,只听刘彻应我,“朕在,朕有错,赵信现在霸上。”
“大哥……丹心走后……彻儿将我遗身交予大哥……”说此话时,眼角泪珠滑至鬓间。我已望不清刘彻模样,只知我躺于刘彻怀间,我将身死在最善我之人面前;我的大哥,不知我身之将死,赶不及见我最后一面,自此天人永隔;而我心念之人,正渐行渐远,身赴沙场,生死未知,我将食言失约,留他孤老负疚一世,抑或黄泉再得相见……
“丹心!”我话至一半,竟无言语,刘彻在我耳边不住唤我,我却是不肯应答,恰在此时,腹间抽痛,我肝肠寸断,生生震醒。
“丹心!”刘彻捧着我的头,面颊贴着我前额,我贴着他的耳鬓唤他,“彻儿!”
“朕在!”刘彻每次应我,都道“朕在”,我闻言安心许多,提不上力气,只得说得极轻,“彻儿,谢谢你!”
“丹心!”我用尽力气,手足大汗淋漓,身子却是一分分凉去。
“彻儿……征战匈奴……是为保全社稷……家国大义也。”我用力些,尽力说完,“一旦攘除,消了边患……便当渐息兵戈,止戈为武……与民休息,广施仁德……此治世之道,彻儿当谨记!”
“丹心!丹心!丹心……”握着彻儿的手,猛然垂落,我听得刘彻隔得老远的嘶吼声渐无渐悄。
腹间一阵狠烈抽搐,脊骨似被拗断,我手足骈然,背后滑过一阵冰凉,瞳孔猛然放大,映照出彻儿冕旒,一片白光在我瞳影里无限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