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拉紧一点。”
她很久没放过风筝,好玩是好玩,就是费腿,还有费耳朵。
又比如,他和医院养病的老人们下象棋,也总要她上阵,时不时在旁边指点顺带嘲讽。
“哎呦哎呦,让你听我的走那步棋吧!”他手点点棋盘,“看看,要输了。黎芷伶你这不行啊,棋技比之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要不是他在耳边叽里呱啦打断她思考,转移她注意力,她能这样?
又是一局输棋,她再也忍不住,侧身拉住他两只耳朵,使劲拽。
“吵死了,吵死了,纪明谦,你吵死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纪明谦赔笑:“大家继续下棋,我带我家姑娘先到别处走走。我家姑娘就是这样,比较暴躁。”
一众老人们慈爱地笑笑,“年轻人啊,疼老婆。”
黎芷伶脸色窘迫,讪讪收回手,对上他颇有深意的笑容,刚想向别人解释,“我不是他——”
“走吧,陪我四处看看去。”他拉走她。
她没办法,推他离开。
他就是这样,烦人。
久而久之,练废她,只需要一个纪明谦。
这天,阳光普照,空气清新,宜外出。
“你好好躺会儿会死?”她每天被当成保姆差使,怨气进阶。
纪明谦幽幽瞄她一眼,“我都躺到要长草了,你还让我躺?”
“要不这样,我陪你聊天?”
“就你一锯葫芦,半天半天锯不出一句话,你简直要憋死我。”
黎芷伶黑脸,低头帮他整理衣服领子。
“听说你支教结束,还顺带创立奖学金和当资助人?”他扬起脖子随她摆弄。
“对啊,怎么?”
孟禾村小的支教工作告一段落,她和谈思思告别前特意去了一趟谈家,提出要资助谈家两姐妹读书。此外,还特意感谢孟禾村小的校长,顺便提出创办一个助学奖学金,希望能资助孟禾村家庭困难的学生。
前几天,肖云传来消息说,谈千语已回到镇中学继续就读。
一切正往好方向发展。
“没什么,别人是好好先生,你是好好小姐。”
算不上夸奖的夸奖,是句人话,她没刚才那么生气。
推他出去走动,恰巧遇上肖云和龙珊珊。
龙珊珊面色比上次见时还要苍白甚至发黄,眼圈泛青,整个人瘦成皮包骨。肖云眼圈红肿,看来龙珊珊病情恶化。
“龙老师,你们也转来这里了。”
“对啊,真巧。”龙珊珊笑容依旧明媚,不过带上一丝虚弱,“黎老师,这位是?”
黎芷伶顺着她目光看一眼纪明谦,迟疑片刻。
“我朋友。”
“她老公。”纪明谦大大咧咧回答。
黎芷伶恨不得拧死他,“前夫。”
纪明谦脸色骤变。
龙珊珊低头浅笑:“好的,我们知道了。之前听肖云说,有位先生千里迢迢舍命前来救人,大家都给吓了一跳,想必应该就是黎老师的这位吧?”
黎芷伶不好意思地笑笑,“是。”
“挺好,和黎老师很般配。”龙珊珊善意一笑。
“龙老师,您的病?”黎芷伶观察肖云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问。
“好着呢。”龙珊珊不甚在意,“阿云太着急了,偏要把我转院转到这里来。”
“珊珊。”肖云霎时泪盈于睫。
“黎老师,我们一起走走吧!”龙珊珊提出邀请。
黎芷伶颔首。
龙珊珊和她聊了很多,从毕业走出孟禾村到回到孟禾村执教,再到与每届学生相处的点点滴滴。
黎芷伶好奇地问:“龙老师,你和肖老师这么年轻,难道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龙珊珊垂眸浅笑,唇边两个梨涡盛满温暖,“我们已经看过外面的世界,自由灿烂。这么自由灿烂的世界,我们希望能让更多的孩子出去看看。留在这里,也是我和阿云一同商议出来的决定。”
肖云和龙珊珊对视一眼,眸光温和宠溺。
龙珊珊继续说:“这个世界上有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就注定得有人去当籍籍无名的普通人。没有谁比谁高贵,只有谁比谁更心安。”
有类人天生具有定人心神的能力,与之相处总能从其身上得到正反馈,感受到顽强的生命力,龙珊珊和肖云便是。
聊过后,肖云先推龙珊珊离开。
纪明谦从刚才起一直很安静,这下忽地问:“给她调最好的医生?”
“嗯?”她回过神。
“你难道不想这样?”他语气庄重。
“好。”她注视走远的两人,难过蔓延上心头,“有情人总多磨难。”
她拂去眼角泪珠,“要是哪天我也遇上相同的境遇,不知道有没有她这么乐观。”
“你决不会变成这样。”纪明谦眉峰紧拧。
他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