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脖颈处的领带被扯得歪歪斜斜,目眦欲裂的双眸看到她的一刻起,舒展开来。
“醒了?”
“嗯。”
“我叫医生来。”说完,在她和宋浅浅两眼懵的状况下,他如离弦之箭嗖地一下跑出病房,根本不给她一分半秒反应的时间。
后来,方知灼一行人得知以后都笑话说:“脑袋泵机得真是时候,呼叫铃都忘了?我同事那天都小声咒骂,说哪来的疯批搁这演霸总剧?吼得人魂都没了!”
醒来没几天,她和纪明谦以及另一方涉事者一起到警局做笔录。
对方一口咬定,说他仗势欺人、是非不分、出言不逊、具有暴力倾向。
他拍案而起,指着她快包成粽子的脑袋,说:“你他丫懂不懂看图说话,我姑娘被你弄成这样,我没给你揍得头破血流,算轻的!”
“仗势欺人?仗的哪门子势,欺的哪门子人?狗改不了吃屎,把你嘴洗干净再来叫!棺材里放屁,收起你的阴阳怪气!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哪只鸟?”
她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忙拽拽他的手,暗示过了过了。
很久以后听贺扬说,纪明谦骂人厉害,全归功于小时候自身的刻苦钻研,传闻他为了骂遍天下无敌手,偷偷努力好几个月,将一本歇后语词典背得八九不离十。
自此以后,只有看他嘴贱的份,没有让他受气的人。
“警察同志,你看看,你看看这个人!”对面的中年男人大叫:“法治社会怎么还有这种莽夫!”
“呵。”民警干咳一声,“好了,文明和谐点,现在开始调解。”
纪明谦的要求毋庸置疑,钱他出,但不全出,按责任一半一半。
对方要的赔偿费用,他也要一遍,一步不退。
他将话撂出来,调解不通就打官司,互相耗,看谁先耗死。
最终,民警调解沟通之下依法给出双方都能接受的处理方案,这个事才告一段落。
而她,拗不过他,又重新住回医院,只能拜托班上同学和专业课老师,将笔记和课件发给她自学。
自她住院后,纪明谦那个阵仗,简直恨不得把公司搬到她的病房。
有一次,他在病床那边开视频会议,她实在憋不住想去上厕所。
才下床没走几步,听到他慢悠悠地摘下耳机,挽起袖口,“等会儿,我帮你推吊瓶。你这样上厕所方不方便,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她羞愤欲裂,脸快丢到外太空。
她是四肢不全,还是半身不遂,需要他做到那地步?
纪明谦揶揄一笑,挑挑眉,“我想说,要不要我帮你找护士来帮忙。你想哪儿去了?”
时间一久,她暗中跟他身边的周特助念叨:“你劝劝你老板,让他回公司去,这一天到晚泡在医院里像什么样?”
周特助一脸“surprise,你在搞笑”的表情,客客气气地说:“黎小姐,老板他自有分寸。”
出院以后,她终于回归正常的校园生活,进入紧急的期末备考。
纪明谦依旧每天接她回家,就算忙到没时间亲自来,也会派周特助前来。
家教暂停后,她每周腾出许多空余时间,思来想去在院子里种起了花。
这天午后,纪明谦在家庭电影院内边看恐怖片,边放Queen的歌,用实力证明恐怖和恢弘的中间值为癫狂。
她蹲在花园里,将买来的满天星和桔梗花籽播撒在土里,翻翻土,浇浇水,施施肥。
小不点懒洋洋地趴在她脚上晒太阳,她擡腿拱一拱它的肚皮,小猫伸出舌头舔舔小爪子,换个姿势继续睡。
确保花种好后,她撸撸猫下巴,畅享宁静惬意的时光。
忽然,手臂被一个东西砸中。
捡起一看,一颗蜜枣,紧接着在她脚边,出现一个、两个、三个。
她叹口气,回头望向二楼阳台,“干嘛?”
纪明谦一手拎瓶与他气质不符的AD钙,一手举个大喇叭,笑得有些痞,“没干嘛。”
“有病。”谁在家拿喇叭说话?
“考完期末考一起出去玩?”他悠闲自得的声音无数倍放大。
怀中的小猫眨眨惺忪的双眼,被吵到快要醒来,她登时捂住它的耳朵,“不去,玩物丧志。”
“古板。”他放下喇叭,嘟囔。
“你最爱吃什么?”他蹙然问。
她思考许久,“没什么喜欢吃的,但我喜欢看吃播。”
他乐呵呵,“行,以后我吃你看,小仙女不需要吃饭,只喝西北风。”
“滚。”
期末考最后一门考完那天,她刚出校门坐上车,车上来接她的人是周特助。
车辆行驶大概一刻钟左右,她发现和回家的路线不一致。
“周特助,这不是回家的路。”